小六子一推門進來就看到他李哥的媳婦在強吻他李哥,嘴巴和眼睛都同時睜大了,一時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索性捂著臉。
捂住又偷偷張開指縫。
聽到動靜後,容淳禮離開他的唇,見卓無恙臉頰通紅,像被調戲的良家婦男,又忍不住笑了笑。
“小六子,門口那堆東西裡有你和爺爺的衣裳鞋子,拿過去洗個澡換上。”
“衣裳!鞋子!”小六子拿開雙手,亮晶晶的眼睛開始在地上搜索,躲著要去拿,發現自己手是臟的,扭頭跑出去說馬上回來拿。
小六子洗乾淨雙手,手背黑乎乎起著皮,就掌心是白的,還有不少厚繭子。
手一摸到衣裳就覺得滑溜溜的,好舒服,他長這麼大沒見過也沒摸過這麼好的衣裳,還有這麼好的鞋子!
高高興興地抱著衣裳和鞋子去找他爺了。
卓無恙去把門關上,房間裡又隻剩下他們兩個。
“少將軍,我的鞋呢?”
“這兒呢。”容淳禮坐著,抬了抬下巴指向木桌的另一邊,“襪子也在這。”
卓無恙走過去坐下,伸手拿過鞋襪,笑眯眯道“你親自拿回來的啊。”
“嗯。”
“我真榮幸。”他笑嗬嗬地彎腰穿上鞋襪,半點不在乎自己腳底上的傷和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繭,穿進去格外柔軟。
比平常的鞋子要軟很多。
“你放什麼了?”
“棉花。”
卓無恙笑“我哪有這麼嬌氣。”
容淳禮笑笑,“你好生歇息,休息好了明日就走,越早回到西關越安心。”
“行。”卓無恙往床榻走去,在床榻邊上又扭頭來問,“這次我能睡床了嗎?”
上次兩人同一個房間,卓無恙睡的門邊。
容淳禮說“能。”
卓無恙故意問她“你呢?”
“這次我睡門邊。”容淳禮也樂得哄他玩兒,“我守你,怎麼樣?”
“那敢情好。”卓無恙一臉高興,彎腰抱起床上被褥,自覺在床邊打了地鋪,一邊理一邊說,“我還是喜歡我守著你,上次守門邊太遠,你親都親了,這次我守近點。”
說著就躺下,一手抬到腦後枕著。
卓無恙正要閉眼,一道陰影遮了過來,容淳禮站在他旁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卓無恙又被看到不好意思了,問“怎,怎麼了?”
“看看。”容淳禮說看看就是看看,現在看完了,繞過他躺到床上去。
一個睡在床上,一個睡在地上,同樣枕著手,平靜地望著頂上,也不知道望什麼,就是覺得安安靜靜待在一處的感覺很好。
望著望著,卓無恙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總算是能安穩睡個好覺。
容淳禮側了個身,撐著腦袋靜靜看了他一會,看著他粗糙滿是砂礫感的皮膚,削瘦的臉,放在腰上滿是傷痕的手。
看著看著,鼻子就酸了。
二叔有時候看著長公主的畫像,也會紅了眼眶,她不理解,明明已經成親了,還有兩個孩子,為什麼還會看著畫像流淚。
二叔和她說“看的是畫像,想的是心裡那個人,就會不自覺想到她經曆的艱辛和痛苦,會心疼,也會恨自己無能為力。”
她似懂非懂。
現在看著卓無恙,她懂了。
懂了這種心疼和無力。
尤其是這件事不得不做,你又隻能看著他去做,再看著他遍體鱗傷地回來。
明明去時完好無損,回來時卻遍體鱗傷,這與在她身上淩遲無異。
容淳禮緊抿著唇,小心起來給他拉上被子,想把他的手也放進去暖和暖和。
她的手反被握住。
卓無恙並沒有睜眼,用力把人帶到自己懷裡緊緊抱著。
“我感覺到你在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