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什麼都想不起來,感覺不到身體,好累好困。
意識裡,她努力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她用儘全部力氣,讓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看到一個小不點孩子,正坐在她旁邊烤魚。
“我想”什麼都想不了,直接昏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她看到一個少年,在前方不遠處練劍。
第三次,一個年輕人在桃樹下打坐。
第四次,一個中年男子一口口喝著葫蘆裡的東西。
第五次。
第五次啥也沒有,她跟原來一樣,睡在一片光禿禿隻有一些紋路的地麵上。而這塊“陸地”,在一片小湖中央。
要不接著睡?她想著。
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起來了!”一個老頭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睡了兩千多年還不起,你是狐狸還是豬?”
是誰?居然敢打我?她心中惱怒。難道他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我可是我是我額我是誰?等等,他說我是狐狸?
她睜開雙眼,看到身邊有一個須發皆白的小老頭,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
這老頭居然嫌棄我。
她賭氣般的艱難挪了挪身體,慢慢向水邊爬去。
倒影中,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狐狸。
我這麼可愛嗎?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
老頭翻了個白眼,喝了口葫蘆裡的東西。這葫蘆原來見過,好像見過,她想。
“跟我修行。”老頭突然說。
“為啥?”她其實不知道修行是什麼東西。
“想吃烤魚嗎?”老頭問。
“想。”沒有任何猶豫。
“那就跟我修行。”
“好嘞。”
“能不能有點作為大妖的骨氣。”
“骨氣是什麼?好吃嗎?”
“”
“給你起個名字吧。”老頭來了興致,“香椿怎麼樣。”
她不知道香椿是什麼,但直覺告訴她最好彆答應。
“算了,叫錦夢吧,日月錦繡,惶惶大夢。隨我姓蘇。”老頭下定決心。
“謝師傅!”
“不錯,孺子可教。”
“那什麼時候吃魚?”
“”
從此,名字叫蘇錦夢的小狐狸,多了兩件事。
修行,吃魚。
一日朝暮,一春來去,一年匆匆,百年駒隙。小狐狸變成大狐狸,大狐狸化為人。
在她化形為人的那一刻,萬物失色。
容顏天妒,世間本不應有如此女子。
五百年時光,筆落如溪,她一直呆在山中。而白胡子老頭突然開始往山上帶孩子。
第一個是男孩,不大,一股子小書生的氣息。
“你兒子嗎?哪家閨女瞎了眼?”她揉了揉孩子的腦袋,孩子害羞的滿臉通紅。
這個姐姐就是仙女吧,他想。
老頭都懶得理她,天知道當老師這五百年,遭了多少罪。
“教他讀書。”扔下一句話,老頭轉身就走。
幾年之後,老頭帶回來第二個孩子,漂亮的一塌糊塗的小姑娘,讓她教著修道。小姑娘有些懶,總愛睡覺,她覺得這點像她,很好。
第三個是個男孩,血脈比較複雜,有些皮,所以她無聊了就揍他一頓。
第四個孩子,是個小胖子。見到她第一眼,就走不動路了。
手一揮,她把小胖子扔進湖裡。
小胖子清醒過來,看到麵前有一隻巨大的旋龜,背殼就是狐狸當年睡覺的地方。
“有點值錢啊。”小胖子喃喃自語。接著又被她按進水裡。
“這個你教不了的。”老頭幸災樂禍。
“有道理。”
她教不了這個掉錢眼兒裡的孩子,但是有人能,沒多久來了一位中年先生,姓徐。仙風古道,瀟灑寫意,看著就比老頭靠譜。
第五個孩子是個短發小姑娘,長得不錯,就是冷冰冰的,不愛說話,能說一個字從來不會多說第二個。
接著是第六、第七、第八個。順便又來了個脾氣火爆的武夫。
她問了老頭子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你是不是在做人販子?
已經重回十二卷巔峰的通天妖狐被老頭子一巴掌拍進懸崖裡。
與其他幾個孩子不同,老頭子帶回來的最後一個,還在繈褓之中。
“起個名字吧,這孩子的家,整個小鎮都被幾個邪魔外道屠掉了。”老頭子把這個白白嫩嫩的男孩放到她身前。
涼涼的,軟乎乎的。她摸了摸孩子熟睡的小圓臉。
“叫涼之吧,隨我姓。”
“蘇涼之,不錯,這些年書沒白讀。”老頭不懷好意的笑笑,
“那幾個魔頭呢?”她輕聲問。
老頭子拿出一個法寶瓶子,裡麵裝著幾團黑氣。
她將瓶子拿到後山,說看著挺好玩。
從此半年時間,每天夜裡,後山慘叫連綿。
這座她修行數百年的山上啊,突然一下子就充滿生機,三位師父,九位弟子,還有一個孩子王般的大姐大。
“她第一次下山的時候,我才六歲,你還沒來小世界吧?”深夜王府之中,涼之望著天上的星星對小白說道。
“嘿,知道她要下山,我那時候哭得真是驚天動地,給她感動的一塌糊塗,以為我舍不得,差點就不忍心走了。後來知道我是因為整個山上就
她做的飯能吃,她走了就要餓肚子所以才嚎啕大哭。我們這位大姐頭,就直接把我丟到山河圖裡去了。”涼之撇撇嘴,他現在回憶起來還有些打哆嗦。師父跟師兄師姐們找了他整整半個月,才想起來還有一件叫做山河圖的寶物。把小涼之弄出來的時候,整個孩子都要被關傻了。
在第九個孩子六歲那年,大妖天狐蘇錦夢,誕生數萬年之後,第一次走下山。
第一次走出小世界。
第一次無拘無束。
第一次看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