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真學院當教習!
大月國紀358年,世代貧農的劉八九生下了他的第四個孩子。
劉八九,因為在八月出身,排行老九,所以得了這個名字,而他的第四個兒子,按照這種取名的規律,自然就得了劉四這樣一個名字。
據說劉四出生那天,天有紫霞,有一隻巨大的蝴蝶飛進了劉家的茅草屋,村裡人說那是祥瑞,給整個村子帶來了吉祥。
不知是因為祥瑞還是劉八九終於有了個傳宗接代帶把的人兒,劉四出生後就比他的三個姐姐得到了更多的父愛,劉八九幾乎就沒讓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乾過什麼活,他的三個姐姐自然就將原本屬於劉四的那一部分分擔了去。
得了空閒,三、四歲的劉四就總是乘著父母下地乾活,跑到村中地主們家公子、小姐上課的私塾外聽先生講課,日日如此,後來劉八九的妻子發現自家孩子的這個行為,本來告訴劉八九後想讓他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務正業的孩子,誰知道劉八九卻偏偏哈哈大笑,此後每天還親自送自己兒子去哪私塾門外偷聽課程,私塾的老師對此倒是並無異議,在這個世道,能多一個讀書人也是好的。
有一次下課後,天色已晚,正是農忙時分,劉八九還沒有忙完自己手中的農活,劉四自然隻能在窗下等待,他手中拿著一塊木炭在窗下照著月光溫習今日先生教的字,兩隻蝴蝶正欲停歇,翩翩起舞,突然聽見窗內先生念道“窗前明月照”,然後久久沒了下文,原來先生正在寫詩,隻是一句過後,先生似乎陷入了沉思,劉四看著兩隻蝴蝶,他祛生生的道“簷下蝴蝶來”,先生聽後,望向窗外,果然見到兩隻彩蝶翩翩在簷下飛舞,喜不自盛。
第二日,這個十裡八鄉唯一的讀書人親自來到了貧農劉八九的家中,提出要收劉四為關門弟子,並承諾願意自掏腰包負責劉四一應的讀書花銷,還每月倒給劉八九家一兩銀子作為家中失去一個勞動力的補償,劉八九喜出望外,這樣做夢也不可能夢見的好事竟然落在了他劉八九的身上,都說自己的命好,他在猶豫片刻後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畢竟一兩銀子,他兩口子就是忙活幾個月也賺不到。
從此私塾裡多了一個貧農家的孩子,這個孩子也不負他先生的重望,小小年紀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儘得先生真傳,才名遠揚,頗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趨勢,十六歲時,先生親自送他上京科考,劉四一篇策國賦震驚主考,第二日放榜,那策國賦竟然變成了左相之子李濤說所寫,劉四屈居第二,當日左相門房就登了劉四門,送來了黃金百兩外加一頂官帽子的許諾,當然也有不乖乖聽話就如何如何的暗示。
第二日劉四掛印而走。
從此天下少了一個文人劉四,多了一個武人劉青山,我見青山多嫵媚,願青山見我亦如如是,劉青山帶著對這個王朝的失望,帶著與自己同受遭遇的寒門子弟的同情,他的武一練就練到了大乘,他震臂一呼,萬民雲集,短短幾年就打下了那個腐朽的大月國,建國為趙,稱趙明帝。
劉八九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成為了趙國的太上皇。
雍城,趙國之都,自趙國先祖劉青山建國都於此後,這裡時代都是趙國都城,據說,劉青山的先生名叫黃雍。
此時的雍城皇宮之旁有一座書院,書院中一個身穿黃色儒服的中年男子正在給眾多小小皇室貴胄們講先祖劉青山的故事,儘管這個故事每月的第一天思慎日先生都會講,可以說這裡許多小皇親們自己都可以背了,但是今日他們還是聽的無比認真,因為講故事的不是彆人,而且當今趙國皇帝劉元徹。
劉元徹長相普通,身材也並不高大,由於常年躬身批改奏章,年僅五十多,他的背就有些佝僂,他的雙鬢也有了白發,這樣看上去他就像一個普通的富家閒翁。
隻是他的一雙眼睛神光熠熠,讓人不敢直視,隻有看到他的這雙眼睛,人們才會想起他是哪個破三國,滅修真林家,勢壓天欲教,橫掃北域數大宗門的當今皇帝。
小小皇親貴胄上完了課,由各家太監宮女領出了書院,皇帝手拿教鞭坐在了台階之上,他看著這些劉家的未來有些感歎,那裡有萬年的王朝,他堅持每月給這些小皇親們講那個已經聽說無數遍的故事,就是想讓孩子們記住,沒有永久的王朝,但是王朝能存在多久,靠的就是他們。
劉元徹坐在台階上,他的身旁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男子毫不拘禮的坐在了劉元徹的身邊,他的手中拿著一串葡萄,他摘下一個仍進自己嘴裡,並沒有要給皇帝陛下分享的意思,劉元徹如同早就習慣了他的樣子,他看著身邊這個樣貌俊秀,看起來隻有20出頭,實際年齡大的嚇人的男子笑道“老師,你怎麼來了”
儒衫男子擺手道“我可不是你老師,你皇帝隻有一個老師,那就是夫子,我的皇帝陛下,你可不要害我,至於我為什麼來,你難道不知道?”
劉元徹看著這個凡人眼中真真的神仙人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著父皇見到他時,看見他倚坐在欄杆上,也是這般吃葡萄,看著年幼的自己。吝嗇的他不舍得遞過來一個葡萄“那,看你眼巴巴的,想吃?想吃就叫哥哥!哥哥給你吃葡萄!”那時的他童言無忌,他祛祛的叫道“哥哥”
先帝哈哈大笑,對這亂的不成樣子的輩分也沒想出言製止,這聲“哥哥”他一叫就叫了18年,直到他登基繼位,他就不再讓他叫他哥哥了,他18年,他教了他文治武功,教了他治國安邦之策,唯獨沒有教他道法仙術,他說活久了就會累,你做皇帝的更累,既然這麼累,就不要活這麼久好啦。
儒衫男子見他呆呆發神,他摘下一個葡萄,遞到他的麵前道“又發呆,好啦。給你吃顆葡萄”
劉元徹接過葡萄,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還是當年的味道。
劉元徹說道“您知道豐安鎮的情況了?”
儒衫男子冷哼道“我的神識自然是知道,你明明關心,也不知道多派一些高手,你可知道,如今這豐安鎮就像是人間地獄一般,化神修士可能都會九死一生,你把他丟在裡頭,不怕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劉元徹聽到儒衫男子說的如此凶險,他的臉色不斷變換,最後他又震定了下來,他默默道“誰叫他做了我的兒子,死了這麼多百姓,死他一個又何妨!”
儒衫男子聽他這樣說,他顯然有些生氣,一把摘下數十顆葡萄,一齊扔進嘴中,他說道“是不是你的兒子我不管,但他是小朵兒的孩子,劉元徹,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死在戰場上,死在和你幾個兒子明爭暗鬥的朝局裡,但是你為了你的國家,為了你的子民,為了大局,他要死在江湖,死在修真人的手上,你見死不救,但我不許,我慕行煕說不許,他的命誰也要不了!”
劉元徹知道儒衫男子沒有說大話,但是你救的了一人,如何救一國呢。
他的手有些發抖,自己的孩子他何嘗不想救,早知豐安變故,他又怎會派劉政去哪裡,不如派破神軍幾個統領去直接了事,於國於民都是好事,但是劉政已經入了局,他怎麼能裝作不知道。
身在帝王家,也有很多的迫不得已,他的一舉一動都關呼整個天下,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不急不慢道“破神軍來報,說他在豐安鎮出現了,如果可以,豐安鎮後,你可不可代我去見他一麵,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他”
儒衫男子慕行煕聽這樣說,他對劉元徹口中的他顯然也十分感興趣,他笑道“喔,他出現了,幾千年了,他終於出現了,你就算不說,我也會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劉元徹知道慕行煕一向言行無忌,他叮囑道“還請您多擔待些,他對我們劉家很重要!”
慕行煕破天荒的正色道“這些事還用你教我,我自然理會的清清楚楚。”
劉元徹放心下來,他又問道“您現在能看到豐安鎮的情況嗎?”
慕行煕笑著說“我還以為你真鐵石心腸了呢?放心,有我看著,出不了大事,磨礪他一到也好,不過如果他們插手的話,我本體不去,恐怕也沒有辦法”
劉元徹抬頭看向那鱗次櫛比的屋頂,皇家的書院頂都比平民家的高的多,他喃喃道“那就夠了,夠了,至於他們出手的話,那就是他的命,您就不要去了,算我求你,為了趙國億萬的百姓求您”
慕行煕冷哼一聲,但這次他破天荒的沒有反駁,身體一閃而逝,消失在了這座教出了無數帝王的書院之內。
劉元徹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他有些失神,他自語道“小朵兒,我也老啦,老啦,反而不敢下來見你,怕你看到我這老態龍鐘的樣子會笑我,我們的政兒長大了,他長的比較像你,和你一樣好看,不瞞你說,我不想讓他做帝皇,因為帝皇太累,如果他這次回不來,我很快就來陪你們,到了下麵你就使勁打我,打的我魂飛魄散。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小朵兒,我想你啦,如果不是當這個皇帝,我早就下來陪你了…,當皇帝真累啊”
皇家書院,勤學殿石階上,那個登基二十八年來夜夜批改奏章到深夜,那個從未有一日不早朝,那個以勤政愛民為人稱道的趙國皇帝劉元徹靠著台階睡著了,一向沉穩的他此時竟淚流滿麵。
勤學殿屋頂,一個儒衫男子睡在房簷,一手拿起身邊的酒壺,猛灌下一口,又從玉盤中抓起一把葡萄,葡萄顆顆晶瑩剔透,他一口吞下,酒下葡萄,亦如那麵上淚,亦如那壺中酒,苦甜自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