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裝扮的精致的麵容,洛琉璃的神情有些恍惚。
兜兜轉轉還是又回來了……
沒有被凰璃帶走前,洛琉璃已經做了春香閣的好幾個月的頭牌,這幾個月裡,除了在三五之夜需要出麵表演一番,其他時候隻需要露個麵便可。
現在又回來了,雖然依然還是春香閣的頭牌,卻隔天就需要露麵表演,這是她回來依舊做頭牌要付出的代價,為了生活,她必須承受,也不得不接受。
柳媽媽同意所賺的銀兩四六分,條件就是洛琉璃不能夠再向以前那樣一月隻跳一支舞,必須增加露麵和表演的次數,最後商量好的結果是隔一天一次。
看似是柳媽媽虧了,可實際上,柳媽媽是在榨取洛琉璃最後的價值。既然不能夠全身心為她創造價值,那不如毀掉!
“琉璃,好了嗎?外麵的客人們都等不及了!”柳媽媽站在門口對著裡麵喊道,催促著。
“柳媽媽,再等會兒,馬上就好。”
洛琉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媚人的眼波,盈盈一握的腰肢,雪白的肌膚,半透不透的紗衣,勾人的曲線。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個她自己都厭惡的樣子。
斂下心中的苦澀,最後整理了一下妝容與服飾,確保無誤後,準備上台表演,今晚是她的“專場”,她必須出去表演,並且讓為她而來和其他的客人滿意。
洛琉璃何嘗不知道柳媽媽是在榨取她的最後價值,可那又如何,她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新鮮感保質期延長,讓大多數的恩客不會對她疲乏。
不過洛琉璃明白,遲早有一天,她不會有今日的吸引度,到那個時候,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不知道……
“琉璃!在想什麼呢?該上台了。”柳媽媽再次催促道,臉色也沒有以前那樣好。
“好。”洛琉璃回神,應了一聲,便去上台跳舞。
她今晚要跳的還是她的成名舞——霓裳。
所有為她而來的客人最想看的舞蹈,也是她最熟悉,跳的最多的舞蹈。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跳其他的,可最後的效果都不是很好,收益也自然不顯著。
這樣,柳媽媽怎麼會願意!於是洛琉璃便隻能跳霓裳,為春香閣吸引更多的恩客。
在洛琉璃不知道的暗處,一位身姿與她相仿的姑娘正在學著她的舞姿步伐走位,如今已經學到了五六成,再過不久,差不多就可以徹底將洛琉璃取代。
這一切都是柳媽媽的安排。她需要一個聽話的為她賺錢的,而不是洛琉璃這樣的不能夠完全控製住的。
重複頻繁的表演同一種舞蹈,沒有進步,不僅觀眾會看膩,表演的人也會麻木,最後會失去最初的感覺,而這些都會無形中感染下麵觀看的觀眾,加快膩煩的速度,縮短膩煩的時間。
洛琉璃很努力地想要讓自己愉悅起來,這樣跳出來的霓裳才是效果最佳的,可是她快要做不到了。
一舞罷,群場為琉璃姑娘瘋狂,向台上砸錢,以此來表示自己對琉璃姑娘的愛。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還能夠持續多久……
洛琉璃疲憊地回到房間,卸下身上的服飾,換下這這擋不住風光的衣裳,趴在精致的梳妝台上,小憩一會兒。今晚還沒有結束,她還要出去走走,穿著與剛才脫下了的衣裳相差無幾的紗裙,陪今晚出價最高的恩客喝酒。
不用陪.睡,卻會被占便宜,還不能夠反抗。
洛琉璃當然可以和柳媽媽說她不願意,她不做了,然後離開。可離開之後呢?沒有收入,該如何維持日常的生活?
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洛琉璃總會回想以前。
那個時候她要是沒有跟著暝王殿下走,留在春香閣,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樣難?如果接住她的繡球的不是暝王殿下,她的命運是不是又會不一樣?
想到這裡,洛琉璃就對暝王殿下有了怨恨。如果不是暝王,她也不至於輪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彆人幫了他一把,回頭還怨恨彆人幫壞了。洛琉璃顯然就是這種人之一。凰璃幫她把賣身契從春香閣中要回,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妄想成為暝王妃,又在自己自甘墮落,選擇重新回到春香閣,處境不好之時埋怨凰璃當時不該帶她離開春香閣。
人啊,總得找一個理由,一個靶子,讓自己的所有選擇與行為都合理化,要是有什麼不好,都是彆人的錯。
而凰璃就明顯成了洛琉璃合理化自己的靶子,躺著中槍。
被關在房間裡麵一天多了,凰璃除了知道綁了自己的是春香閣,其他的都沒有打聽到,這裡的所有人也不清楚現在他們是在春香閣裡麵,還是在外麵的什麼地方。
外麵的人除了吃飯的時候會送飯進來,其他時候都不會給他們開門,也不讓他們出去。
縱使再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接下來他們又會被怎麼樣,也沒有辦法。
不過凰璃知道,被送去春香閣,除了去服務那些客人,滿足他們的特殊需要,沒有其他選擇,有的話,隻能是被折騰或者死去。
這滿屋子的人都要麵臨那樣的命運,即使凰璃不忍心,看不下去,也幫不了,救不了他們,她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更彆說管彆人。
凰璃會選擇救人,但這隻建立在她的重要利益不會受損的情況之下,她又不是聖母,做不到普度眾生。
也不知道鳳曦晟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有沒有在找她……
凰璃已經失蹤了一天多了,還是沒有消息,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半,又好像憑空消失了。
可鳳曦晟絕不相信,璃兒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最可能是遇到了危險,隻是好在他能夠感受到璃兒暫時是安全的,性命沒有受到威脅。但也可能在下一刻就會麵臨生死,這誰都保證不了。
鳳曦晟安靜地坐在凰璃臥房的床榻上,額頭抵著相交的雙手,看著下麵出神。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這是極致的緊張和極致的恐慌,還有疲憊。
這一次,他又沒有護好她……
禦書房,冥肅依舊在儘職儘責地處理著政務,好像明沒有因為親妹妹的失蹤而感到擔憂與焦急。
不是好像,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