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那個閉塞的村寨裡,人們打心裡厭惡著見不得光的東西。”
“熟不知,他們才是最見不得光的!”女子把手裡的布料和針線啪的拍在了石桌上怒道。
瀟跡微微低了低頭說道:“人心,總是如此。”
那女人緩了緩,繼續說道:“直到那一日,他跟著雁田灰去了那座棄墓以後,所有人的命運就全都改變了!”
瀟跡問道:“雁田秋曾經是探墓人?”
“不,他是一個裁縫。”女子說道。
瀟跡聽到這個回答時,確實心中很是詫異,他沒有說話。
女子繼續說道:“他是一個給死人封靈的裁縫。”
“原是如此,他是封靈裁縫。”瀟跡低聲道。
封靈裁縫算是術法界對封靈人的敬稱,他們都是孤煞的天命,無兒無女、無親無故。
他們不停地行走於這塵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著枉死不甘之人。
他們用一根渡靈金針和一條赤朱砂線把他們將要破體而出的厲魂封印在屍身之內。
“他們是一群偉大而又孤獨的人。”瀟跡繼續說道。
女子揚頭笑了笑說道:“哈哈哈,真是我聽到的最冠冕堂皇的話。”
“他們承受孤獨和黑暗,卻把希望和光明帶給世人,你覺得這很冠冕堂皇?”瀟跡問道。
那女子怔了怔,低聲說道:“沒有。”
女子低下頭撫摸著手中的布料,似是回憶的訴說著。
那一段被封存在所有人的記憶中的悲慘故事:“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那個充滿了壓抑、血腥和汙穢的村寨開始無限循環的。”
“它有一個迷惑人的名字——出塵寨。”
幾十年前的東瀛洲隻是一個有著幾千人的魚莊,還未有東都城、櫻城這樣的大城市。
甚至那時連大君都不知道在遙遠的何處征戰,這裡便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清淨。
其中元埼縣的出塵寨雖是良田遍地,自給自足,卻是民風古樸且封閉。
因為,這出塵寨,整個一條村寨都屬於一個家族,就是月衫氏,他們祖上是關內大祭司。
信奉純陽之神,隻有男子才是主導一切的力量。
由此,在這個村寨裡的女子就成了卑微的奴隸而已,她們要勞作,要照顧丈夫老人和孩子。
出塵寨的所有女人都怕懷上女孩,因為一旦生出來的是女孩,自己不僅要受到絕育的酷刑。
那個孩子也不會活著,隻會被投入聖爐之中以此表達對純陽之神的冒犯和歉意。
“快要下雨了。”雁田灰眯著眼睛,站在自己的麵館門口自語著。
他雖是封靈裁縫,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因為他們怕,怕他的不詳之氣,怕他帶來死人的味道。
可是,人們就是如此,他們可以接受雁田秋是個無賴,是個懦夫,甚至是個混蛋。
卻接受不了他隻是一個阻止厲魂害人殺人的封靈裁縫。
這個僅僅是因為人們心中的鬼胎造就出來的恐懼,對正義的恐懼。
他開著一家湯麵館,做的麵細如發絲,入口勁道彈牙,尤其是那一盞麵湯,鮮美的不似人間之味道。
他看著泥濘的路上,偶爾來往的路人,他們艱難的走著。
而盛夏的午後,暴雨說來就來,天邊的烏雲漸漸壓了過來。
雁田秋轉身走進麵館裡,開始起鍋燒水,一會就該有人來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