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林場隻有方圓二裡大,除了場部食堂,連個飯店也沒有,紅白喜事的酒席都得自家操辦。
齊有方家需要張羅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距離婚期還有三天,齊保安和沈夢昔到新房參觀,這是一棟紅磚房,一趟房四家,每家五十平左右,地基也高一些,門口有兩級台階。房後幾十米遠的路旁就是水井,吃水很方便。
齊保華家臨著東邊把頭,院子就比中間兩家大了一倍,他蓋了一間木板倉房,窗前樹著電視杆,院子裡樹著晾魚杆,林場住著就是不一樣,那兩根都是筆直筆直的十幾米高的楊木杆,刮了樹皮,白白的煞是好看。
菜園裡的菜不多,大半荒著,想來是房子剛到手不久,沒來得及經管。院子西南角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板搭建的茅樓,有門有簷,十分像樣。
進了屋門,前屋是紅彤彤的地板,半截炕可以住四口人。
地上是一組大衣櫃和電視櫃,十七英寸的電視十分顯眼,齊保平先讚了一聲,沈夢昔注意到電視機邊還有一個放大鏡,鏡麵上中下分彆是藍色黃色紅色。
齊保華還特意打開了電視,調到蘇聯台,把放大鏡放在電視前,“這叫放大鏡,還上了色的。”
滑冰的場景有了顏色,分成淡淡的紅黃藍三色,隻是看上去怪怪的。
“哈哈,保華哥,十七寸就夠大的了,你還弄什麼放大鏡啊!”齊保平笑。
“那當然是越大越好。”
“保華哥,你是不是發財了?你看你家又是電視又是洗衣機的。”齊保平滿屋子轉悠。
齊保華笑笑,“發什麼財啊,你哥就會開個車,去年和人合夥包了點活兒,賺了點結婚錢,嗨,總算是結婚沒給家裡添麻煩。”話語裡透著絲絲自得。
“你真行!”齊保平由衷讚歎。
“行啥行,大老粗一個,天天在林子裡鑽,開車一身機油味,你嫂子都嫌棄我呢!”
“真的假的啊!你看你美的那樣!新郎官兒!”
“對了,結婚那天得要小叔子壓炕,就你了!”
“啊?”齊保平傻眼了。
“隻能是你了,保安沒來,就得是你了!”齊保華笑,“就是在炕上坐坐,你看你還是那麼靦腆,要是保安蹦高就上炕了。”
齊保平撓撓頭。
“寶珠到時候多多吃飯就行了,彆讓那些淘小子給你擠著了,哥可沒功夫顧著你了,哈哈。”齊保華拽拽沈夢昔的小辮子。“明天要在場部殺兩頭豬,都不太大,到時候珠珠去場部那邊看熱鬨吧!”
第二天,齊衛星蹦高要去看殺豬,沈夢昔可不想看那血腥場麵,無奈大人都忙,她這個“看孩子”的就得帶著他去觀摩屠宰現場。
“老姑你看過殺豬嗎?”齊衛星問。
“沒有。”沈夢昔想了想說。
“我看過!”齊衛星得意地說。
“你怕嗎?”
“不怕,多好玩啊!”
沈夢昔無語。
還沒到場部,先聽見聲嘶力竭的豬叫聲,它們也知大限將至,拚力再叫上一回。
冷不防,一隻被三人按著的豬掙脫開來,竄下木台,拱翻了拿刀的屠夫,撒開四蹄順路朝著沈夢昔他們的方向跑來,沈夢昔第一個想法是,原來成語豕突狼奔是有道理的,野豬的衝撞能力強,家豬也不一般。
不容她有第二個想法,已被刮得雪白的半大子豬已衝到跟前,這上過了一次斷頭台的豬,恐怕已經生出“仇恨社會”的心思,不急著逃命,專門拱人,隻見它拱倒了走在沈夢昔前頭的一個也是去看殺豬的小子,又朝著她和齊衛星而來。
她推著齊衛星躲向路邊,險險與豬擦肩而過,真的是擦肩而過,豬的肩頭撞了沈夢昔的屁股一下,她趔趄了幾步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