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昔雙腳剛落地,就被齊保平一把逮住,“小祖宗!都亂成啥樣了!”
沈夢昔沒再掙紮,她判斷牛角並未頂到要害的氣管或者動脈,否則那孩子早就完蛋了。看著已經發動駛離的吉普車,她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那孩子福大命大。
人們都追著吉普車而去,湧向江邊。
呂主任和李場長則直奔場部辦公室打電話,聯係縣醫院,提前做好手術準備。
齊有方緊緊攥著孫子的手,“跟著爺爺,彆亂跑了。”又想叮囑幾個剛才嚇哭,現在又想去江邊看熱鬨的孩子,“找你們家大人去!”結果話沒說完,一陣塵土飛揚,那群孩子就全跑往江邊了。
送走娘家客,胡麗春一屁股坐在場院地上,拍著大腿哭起來,“我咒他八輩兒祖宗啊,收我十塊錢,這給算的啥日子啊!”
齊保華臉色鐵青,沮喪地坐在凳子上,劉波也泫然欲泣。
“回家吧,我找人收拾收拾,算算賬,桌子盤子的,這都得賠人家啊!”齊有方歎氣。
“這牛也太猛了!打了四槍才死。”齊慧善心有餘悸地摸著胸口,摟了摟身前的孫子。
有那幫忙處理死牛的村民插嘴說:“這老牛就是老馬家的!他們家虐待牲口,今天不知道咋的,喝完喜酒回家就下死手打這老牛,後來老牛毛了,頂了老馬,衝了出來,在生產隊又頂了一個人!到這兒又把老馬的兒子頂了。”
“造孽啊!”胡麗春大聲嗟歎。
齊家人沉默地收拾一地狼藉,場院裡有一半的桌椅被驚牛踐踏損毀,盤子更是幾乎沒有完整的了。所幸場院裡大多是女性和孩子坐席,不喝酒,吃完就走了,要是正吃飯時,驚牛衝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呂主任打完電話回來,看到楊隊長在指揮人用馬車將那死牛拖走,叫住他:“楊廣發!”
楊隊長煩惱地揉揉臉,“呂主任,我”
“今天黃縣長來青峰,確實是事先沒和你們打招呼,本意是私人私事,就不打攪你們了,可是!你看看!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個兩個的,都是你們生產隊的破事兒!”呂主任聲音愈發嚴厲,“你還想不想乾了!”
“我有啥招啊!這牲口又不是人!那個曲瘋子,這都多少年了!你一走了之,我和老李這些年,操了多少心啊!”楊隊長在人前被訓斥得掛不住臉,越說越氣,忍不住回懟。
又一甩手,“我特麼正好不想乾了,誰有能耐誰乾去!”說完扭頭就走。
氣得呂主任渾身發抖,指著他的後背說:“楊廣發,你彆後悔!”
“後不後悔能咋地!你能把我咋地!你來啊!來打我啊!把我也打成個瘋子啊!”楊隊長站住,指著呂主任,“呂茂輝,我也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你特麼也彆把我惹毛了!”
呂主任多少著手指,發不出聲音,眼看著楊廣發揚長而去。
齊家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都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更加忙碌。
呂主任走到食堂裡,找個椅子坐下,沉默地抽起煙來,李場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指揮食堂職工幫忙收拾殘局。
齊保健跟著邊防小艇直接回了縣城,換做齊慧善帶著孫子跟車,何敬瑜依然留下。
當晚,沈夢昔跟著齊保平去看鬨洞房。
白天的事情鬨得實在不愉快,晚上年輕人都聚集到新房,轟轟烈烈鬨了一場,一會兒讓他們咬蘋果,一會兒讓新娘子點煙,好不熱鬨。
齊保平看著頭發上梳了一個鬏的齊保華,背著劉波金雞獨立的模樣,說:“結婚太可怕了!”
何敬瑜不時地錄像、抓拍,十分有興致,他平素的生活中,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
回到齊有方家,胡麗春依然悶悶不樂。
何敬瑜將錄像機打開,“來,看看上午的錄像!”
齊家人紛紛圍過來,“哎呀,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