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瞎想什麼啊!”齊保健出門騎上摩托就走。
“不讓我瞎想,你倒是給我領個媳婦兒回來啊!”魯秀芝將筷子拾掇到一起,使勁在飯桌上墩了幾下,“生這麼多崽子嘎哈啊,我這心都操碎了!”
魯秀芝看看座鐘,快手快腳地收拾好廚房,套上外套,就準備出門上班了。
剛騎到路口,忽然見到齊保健騎著摩托飛馳而來,攔住她大喊:“媽!好消息!”
“你有對象了?”魯秀芝難得幽默一回。
“敬瑜來電話了!說是有個名額,可以讓保平去哈市上大學!”
“啥?”魯秀芝嘴巴張得老大。
“保平可以上大學了!”
剛剛拿了一個月工資的齊保平,又離開了還沒完全熟悉的工作崗位,奔向了他最向往的生活。
魯秀芝在他臨行前,拍打他的後背,哭著說:“這下你不恨我了吧,這下好了吧!”
“媽我沒有。”齊保平也哭了。
他隻是不甘心。
“不恨你都不回家!這下你也跑哈市去了,彆學你二哥,一撒出去就叫不回來!”
“不會的,我肯定回家。”
“那個姓鄒的女同學,也到外地上學了吧,你說你大哥還沒對象,你急個啥啊!”
齊保平大窘,“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啥啊,我都看著好幾回了,你倆一塊放學。”
齊保平低頭,不再解釋。
沈夢昔為齊保平高興,這次是何敬瑜通過關係,將齊保平補招進東北林大的農林經濟管理專業,如今新生剛剛軍訓完畢,課程也剛剛開始。
齊保平興奮得一夜未睡,對未來的大學生涯充滿無限期待與幻想。
早上,魯秀芝又早起剁餃子餡,給齊保平包餃子“壯腳”,齊保平吃了十個餃子。一夜未眠,依然精神抖擻,魯秀芝將餃子裝到飯盒裡給他帶上,又給他帶上五百元錢,此時,齊保平才能冷靜下來,正視即將與家人分離的事實。他眼眶發紅,要哭出來。
沈夢昔上前,要他蹲下,抱住他的脖子,拍著他的後背,“你要好好吃飯!”
齊保安也過來蹲下,抱住他的脖子,“你要好好睡覺!”
魯秀芝撲哧一下笑了,“你倆把我的話都說了,我說啥啊!”
齊保平站起來一步走過去,擁抱了母親,“媽,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魯秀芝眼淚奪眶而出,“死孩崽子,都跑那麼遠,一個個地,都不願意擱我跟前!”
“媽,我放假就回來!”
齊保平背著行李,帶著一個大提包,坐上了去往湯縣的客車,他還要換乘火車,坐將近一天一夜的擁擠的硬板座,但這一路,再麻煩,再辛苦,少年的心裡都甘之若飴。
羽翼豐滿的小鳥,總是要飛出鳥巢的。
魯秀芝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她的心上又空了一角。就算再不舍,她還是得撒手。
周日,魯秀芝帶著三個孩子去太平村看齊老爺子,把齊保平匆匆去上學,來不及和齊老爺子告彆的事情說了,齊老爺子替孫子感到高興,拍著大腿連連說好。
張鳳玲聽了,不冷不熱接了一句,“好事兒總也沒俺們衛青的!”
魯秀芝這才想起,同是高中畢業,齊保平去了哈市,齊衛青卻還在修配廠做學徒工。
她囁嚅了幾句,說不出話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哈市到底是什麼情況,隻是聽說兒子可以去上學了,就立刻送他去了,又歡喜地來給公公報喜,完全忘記考慮齊衛青的感受了。
齊衛青倒是笑笑,“四奶,你彆多想,我媽沒彆的意思。我的高考分比我保平叔低了四十分呢,人家哪能要我啊!”
“對,敬瑜電話裡說的急,隻說是補招上的,但我認為,以敬瑜的為人,如果衛青分數也夠的話,是不可能落下他的!”齊保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