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鴻誌饒有興趣地聽他說話。
齊有恒總算記得自己此行主要目的,將話題逐漸引到自己身上,“上個月,我家玻璃讓人給砸了,半夜三更的,磚頭砸我姑娘腿上了,把我心疼毀了!那孩子居然沒哭,還站在炕上幫我分析案情呢!後來抓到那三人了,我狠狠地製了他們,我看誰還敢動我家人”
齊有恒對何鴻誌是既敬畏又莫名的信任,他將對官場的迷茫,對人性的迷惘,以及從未對人講過的對未知前途的膽怯,都傾訴給了姐夫,何鴻誌則從一個新的高度,幫他分析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分析了他的心態。
“在政治上,沒有人,隻有主義,沒有感情,隻有利害。在政治上,往往不是殺一個人,而是移走一個障礙物。
有恒,如果你無心仕途,完全可以不進入這個圈子。以後,你會發現這裡是最讓人失望的地方。”何鴻誌其實更想用的詞彙是陰暗。
“我還能退回去嗎?”此時退回去,今後將如何自處?
“是啊。”何鴻誌喃喃說“有時候一腳踏出去,就永遠不能退出了。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倒也不必拘泥,有恒,我覺得你可以做得很好。
我不可能事事為你儘心儘力,那會坑了你。你就記住一點,要時刻提醒自己,要的是什麼,不要偏移方向。
還有,當你在什麼地方,感到滿足了,舒適了,那就是終點了。”
齊有恒呆呆地看著姐夫,他記起自己剛上任的時候,麵對同事的祝賀,滿心歡喜,坐到新的獨立辦公室時的欣喜,家裡安裝電話時夫妻倆人的滿足和喜悅,聽到老父親讚揚時的自得。他感到羞愧,即便自己沒有遠大的光宗耀祖為官做宰的目標,為一個副局長沾沾自喜也是很可恥的吧。
齊有恒看著姐夫點點頭,沒說話。
“你姐姐今天非要給你擀麵條,說是上車餃子下車麵,她一定要親手擀。一會兒,你記得,一定要真誠地誇獎她!”
齊有恒哈哈大笑,“好的好的!”
齊慧慈的麵條,的確需要特彆囑咐一下。——麵條不是碎的,就是坨的。
齊有恒誇張地讚歎著,“哎呀媽呀,太好吃了,跟咱娘做的味道差不多呢!”
齊慧慈嗬嗬地笑,坦然接受讚美,“那你多吃點啊!”
直到吃完飯,齊有恒還是沒有直接跟何鴻誌提起撥款的事情,而是私下悄悄地和齊慧慈說起。
“哼,我一聽你來,就猜個差不多了,你們那個縣長表現太露骨了。”齊慧慈笑。
“姐,我都給派出來了,你看咋辦啊!”
“派你你就來,帶著東西走後門?”
“不是走後門,我是來走親戚的!”齊有恒不自覺帶了撒嬌,“姐,你為家鄉多做些貢獻吧!”
“我可跟你不一樣,那不是我家鄉,我家鄉在雙縣呢,我是雙縣出生的!”齊慧慈扭過頭去,不看弟弟的臉。
“姐,咱爹在哪兒,哪兒就是家鄉!”齊有恒繼續磨。“為了咱爹!路好了,咱爹就能回雙縣看看了!”
最後,齊慧慈無法,答應了回一趟哈市,齊有恒樂得跳了起來,搖著齊慧慈的胳膊,姐弟兩人似乎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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