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左手,想要抓住白榆擦身而過的劍鋒。
不過,抓了個空。
刀刃擦過他的肩膀,白榆瞬間化作一條來回閃爍的殘影,斬擊也在一次次刀光迸射中進行。
霸者站在原地,任由刀刃在身上擦過,有時候留下一道白痕,有時候能切開一道細小的缺口又迅速愈合。
其他人看不到他的動作,隻能看到劍光如湍流,來回交錯,仿佛化作一團旋渦,籠罩了霸者。
雖然他連續受傷,衣服都變得破爛了不少,但……
“毫無意義。”
霸者冷漠道:“讓我流一百滴血,也不足以讓你逼出我的第三擊!”
不能傷筋動骨,甚至切不開肌肉皮膜,簡直就是刮痧!
霸者默然吐出一口氣,這一口氣在龍淵內掀起了一陣猛烈的狂風。
他並非是站著挨打,而是在蓄勢,為的就是雷霆一擊。
第三擊蓄勢而發,會是何等神威?
無人知曉。
白榆果斷停手,直麵霸者,龍淵內沒有騰挪的空間,他也不占著速度優勢,心知肚明,絕對是走不出龍淵就要被追上。
既然躲不掉也打不斷,那就迎接吧。
他心中默念著:希望能留下半條命。
隻要人不死,恢複過來僅僅是時間問題。
睜開雙眼,他抬起手掌,反手猛烈的拍打在胸膛上。
仿佛是給自己注入了精神般,劇烈的鮮紅色氣息從體內湧現出來,周身氣機翻滾,如同有一條條鮮紅色的血龍從體內爭先恐後的蜂擁而出。
鬼龍王第二天賦……逆鱗!
和天魔解體大法一樣,這是龍族一生也隻能用一次的絕命招式。
一旦使用,輕則重傷瀕死,重則血脈枯竭而亡。
白榆借由英靈投影附體使用的逆鱗,因為缺乏血脈支撐,威能並無原本霸道,但同樣傷及自身根本。
霸者看的眼瞳微微收縮,雖然提升後的氣息也遠遠不足以威脅到他,但著實比之前強橫了兩倍有餘。
居然連龍族秘法都能使用。
可惜了……這樣的好苗子,在這一戰之後也得沉寂!
他很清楚,就算白榆不死,也必然會失去爭奪皓月、驕陽的資格。
天下可沒那麼多破而後立的好事。
霸者踏前三步,僅僅是三步就已閃至白榆跟前。
第一擊,是揮;第二擊,是彈指;第三擊……是拳!
揮拳擊出,碎海撼山摧流星!
那落下的不是一拳頭,而是貨真價實的一座山峰,霸者的軀殼本就是天下絕頂的神器,徒手也曾摧毀無數法寶。
他的視線徹底鎖定了白榆,近在咫尺間,白榆如何逃走?
他的選擇隻有三個。
一、抵擋;二、閃避;三、還擊。
而結果都是一樣的。
白榆選擇哪一個結果都不差,因為砸到他眼前的就是足以撼動太行山的純粹霸道力量,沒有半點可以取巧的成分。
四兩撥千斤?
前提有兩個,一是對方不過千斤;二是自己得有四兩!
他會怎麼選?
白榆選擇的是一。
抵擋,然後抗衡。
他的眼眸深處亮起無數流光,在這一拳下嗅到了死亡的氣息,腦海深處甚至流淌過從未有過的走馬燈。
生死之前,卻不由得去胡思亂想起來。
有些人有些事,忽然間從記憶裡中竄出來。
他想起了任俠老爺子坐在莊園裡看日出的場景;想起了百戰老兵看到妹妹時的淚流滿麵;想到了華玉璋和林海涯一戰中被擊破防禦後的釋然一笑;也想到了龍不平輕聲感歎的那句‘願世間再無不平事’。
他經曆的死亡不在少數,但那不是終點,也算不得是真正的死亡,不過是遊戲的gaeover,完全可以再接再厲,隻要他想就能無數次重複。
真正意義上的直麵死亡,到這一刻才算數。
到這個世界才不過半年,似乎就要把命丟了。
有人肯定嘲笑他,你說你什麼好處拿不到拚什麼命啊,人家給台階還不下,不是自尋死路麼?
白榆之前也這麼認為,換成自己,肯定會逃跑。
因為經曆過一次死亡,所以白榆才明白生命的可貴。
他來到個世界好不容易建立起聯係,有了那麼多難以割舍的人事物,又怎麼舍得平白的死?
可現在他懂了一些。
就和那些死去的英靈一樣,總會有一些事不可忍讓。
對他們來說,對自己來說——將死之時,反而不會考慮生死。
這一刻生死問題已經置之度外。
白榆睜開眼睛,眸子裡,靈魂深處流淌過無數的畫麵和文字。
他的精神在高速的奔走著,靈魂在記憶的洪流中被打磨,抵達極限的境界如同水落石出般顯露出一抹黃金色澤的璀璨。
境界突破的同時,對世界的感官迎來了一次革新。
有道是一念通神。
白榆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幾度曆經生死。
在真正意義上的生死危機到來的第一百次時,保底法則還是一如既往的帶來了遠比他所想更加豐饒的收獲。
一刹那的頓悟,抵得上幾十年苦修。
一階超凡可通曉旋律重奏。
二階超凡可觀察入微掌控。
三階超凡境界又會是什麼?
答案就在眼前……
白榆握住了霸者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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