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婉凝睇她眉睫,映入眸中那稀疏的影,嫣然笑道,“如此倒是甚好,有勞妹妹了。”
劉氏抿唇處,開了個口,迎著蕭青婉的眸子,說道,“話說那東漢開國的光武帝,姐姐應是知道的。她曾廢了郭皇後,到底是政治聯姻,沒了情,便是可以棄之敝履。姐姐你說是不是很可憐呢?”
斜眉凝睇中,皆是望著蕭青婉,卻並不見她有任何不悅,隻是呷了一口茶喝,半晌才放下。純然的笑,這才是對著劉氏。
“妹妹可講完了,倒真是有趣的緊,那本王妃便也與你說一個,總不能儘讓妹妹講。”
自稱已然變了,劉氏默語不言,聽她說起,這才言,麵上無甚波瀾,“那自是極好的。”
蕭青婉眉目一斂,自然落在那地板上,沒有望向劉氏的眸,像是極自然的道一句尋常話。
“那孝成皇後趙宜主,惑得漢成帝廢了許後位,最後不也是落得淒慘,總也是有些更可憐的人,妹妹你說是嗎?”
說了這些話,蕭青婉瞬目流眄向著那劉氏,察其眸中掩著的幾分色。
隻是見她低著頭,侍弄那杯盞,竟是蓋子掀起碰得叮當響。
霎時才抬起那清瞿的下頜,兩眸青炯望向蕭青婉,一絲倦意繞眉頭。
“趙飛燕再如何,也是有過帝王愛;郭皇後雖是名門女,失了天子情,卻也隻能餘生宮牆隔外壁。”
蕭青婉眼眸流轉中,心內在想,這侍妾倒也不是個愚笨的,我且看你能撐得幾時。
波湛橫眸,眉眼上觀,“你說的倒也是有理,隻是那趙飛燕究竟是惡名在外,怎麼也不是個好的,妹妹可莫要學她。”
隻那劉氏聽了,倦眉一低,染了一抹慍色,“姐姐這是拿我與那趙飛燕作比,豈不是侮辱人。”
蕭青婉眉目一斂,眸中一片清明,掩去一分笑,“怎得沒忍住呢,我瞧著你應當還要裝一會的,你也知道是侮辱人,你引那郭後含沙射影,又是什麼好東西。”
劉氏眸中隻餘努色,“你竟如此詆毀於我,我阿兄可是侯將軍帳中得力副將。”
蕭青婉橫眉立目,與她且鬥下去,“我說呢,原是仗著勢,縱使出身尚可,你可曾聽過一句話:妾者,賤之流。”
目光皆是望向那劉氏,麵上始終是一抹笑,“按照國之律法,頂撞、侮辱主母該是如何,你應當也是知道。”
劉氏聽罷,眉眼神色,儘現慌張之態,說出的話都不利索,“莫非,你,你是要對我私下裡用刑。”
蕭青婉忽聽得此言,竟是大笑起來,少頃才正了神色,“那倒不至於,我隻是勸你莫再動那不該有的心思,作壁上觀,少摻和那檔子事。”
劉氏一聽,神色一緊,自己方才並未表現分毫,她是如何知曉。看來不能在此久留了,她趕忙起身,向著蕭青婉行了一禮。
“妹妹多謝王妃雅量,如今這呆的也有些時候了,該告辭了。”
蕭青婉柔荑襯在案上,並未看向她,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劉氏不作絲毫停留,提起裙擺,就往外奔去,顯然是欲掩方才之心思。
蕭青婉仍舊保持原樣,這些事本也不是她想管的,隻是如今這命運與吳王府係在一處,不插手也不行了。
那劉氏內裡心思不淺,是個厲害角色,觀她半晌方察出真意。
一張清麗的麵下,究竟又是藏著怎樣的醃臢,她也僅僅隻能猜得幾分,隻盼這一恐嚇能夠警醒她吧。
外頭的雨也是停的不差了,風光月霽繞人眉,蕭青婉眸似春水微蕩漾。
忽聽的外頭有腳步聲傳來,竟已是到了跟前,掀簾而起,入目的是吳王。
他趕忙起身,離了他一寸遠之地,行了個禮,吳王劍眉星目,一汪眸中入了她的影,凝了半晌,才道。
“聽你方才訓了那劉氏?”雖是問,卻未見有任何責難之態。
蕭青婉心內奇怪,為何他對自己的行蹤如此了如指掌,從前魏王事件也是,莫不是安插了人手在自己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