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婉夢!
蕭青婉本應鎮定的麵上卻是覆上了冬日雪花的白,霜降時的木然,已是屏氣懾息之態,兩手抓著衣衫心上已然大亂。
但仍舊攜著沉重的身軀,彎腰從繡墊上立了起來,拉開那轎簾,踏凳而下,如墜清揚水中的錦鯉騰躍,卻是險些站不穩。
周遭無人煙,詭沉的氣息迎著和風鋪麵而來,蕭青婉身上卻無一絲舒爽。
“吳王妃您可算是下來了,小人可是等了許久。”
剛一落轎便聽得如此之聲,蕭青婉兩肩一顫,傲骨凝凝也被掩入這股微緲之中。
蕭青婉罥煙眉輕挑,抬了眸,卻是落了滿麵嗔意,那人灰頭土臉,滿麵斑斑點點,笑意浸透兩旁風物,兩腿骨直抖動,偏偏還在這時拋了個眼予蕭青婉。
土牆與金絲合縫,擋住了大片蒼穹雲翳,抬頭方寸之間已望不到遠方煙際。
隻有前方一望無際的街巷,亦是跑不到儘頭,殘陽落牆頭,已是午時過後。
蕭青婉挺直身軀,是與紅牆並立的錚錚風骨,絲毫無懼,眸中冷意直射。
“你是何人,如何換得身份,竟讓我絲毫不察?”蕭青婉口吐寒冰,不帶絲毫溫意,周身冷氣滲入肌理。
是以傲骨支撐的紅粉柔軀,又似不墮世俗凡塵的仙骨寸寸。
那人聽此卻是猥笑占了半邊臉,開腔玩味且帶著逗弄:
“早就換了,隻你未曾注意罷了,卻沒想到吳王妃竟是如此愚鈍之人,打你從皇宮出來就沒往我這兒瞧。”
蕭青婉橫眸掃四周,卻無生計,心中已被慌亂占滿,故無回路,但麵上卻未表現分毫。
那人卻看在眼裡,狀似無意的道出一句話,“吳王妃彆白費心思了,這地界鮮有人來,就是來了人,誰又敢聲張。”
蕭青婉這才轉了麵,瞳仁中的光彩已褪去大半,卻是雙拳緊攥,開腔不落下風。
“你劫我於此,是何緣由?你既知我身份,就不怕得罪皇室,落得一族身死的下場。”
“嗬,小人孑然一身,又有何懼,劫你於此自是替人辦事。”笑意已斂,道出的話帶有一絲嚴肅。
蕭青婉心中陡轉來路,慵風在耳旁作響,瀲灩風骨下的嬌不減半分,卻是杏眸微眯,想著他說的替人辦事。
卻是想不分明,按說她於此處並未得罪過什麼人,又有誰與她過不去呢。
腦中卻是突然閃過一個人,她麵上現嗤笑,到底是有多大的恨意,竟能行如此見不得光的事。
想了良久,是心頭猶添了堵意,由那微眯的杏子眼,卻是睜了大大的眸子。
卻不見那人是麵風一轉,笑意溢滿整張麵上,是不堪說的神情,落葉見之亦要鑽入地底的駭人。
“聽說吳王不怎麼稀罕你,如此一個美人倒是可惜了,但小人倒是稀罕的緊。”
道出的是令人厭惡的市井頹音,隻不過一猥侫之人,又何談修養。
蕭青婉這才望了過去,是日頭之下眸眼夾私怨的悲憤。
落聲震震,是連著鳥雀飛過的啼鳴聲與細細風聲一齊發出。
“肖小之輩罷了,所言之語果真不堪入目,但我到底也還是吳王妃,縱使沒這個身份,我也還是相府嫡女,怕是你惹不起的。”
秋蕙披霜,周身寒涼漫出,是與萬物爭輝的美不自勝,偏偏又如此果敢與堅毅。
“如今倒是嘴硬,待會你便會知。”帶有森森笑意,隻衝入涔涔軀骨。
倏爾那人近至蕭青婉身前,用力生猛,一雙覆滿老繭的手卻是扯過蕭青婉的玉臂,似是要將她囊入懷中。
蕭青婉極力往後仰,卻是比不過他的氣力,本是秋意爽朗季,此刻她那覆滿清霜的麵容之上卻是染上了一層薄汗。
心口跳轉急速,便開口喊道:“你如此作為就不怕吳王追究?”是嘶啞著嗓子的叫喚。
“我若怕,就不會來了,美人兒你說是嘛?”用力一扯,終究還是帶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