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行至榻前安歇就寢,將滿腔心事都付與周公憑說。
次日曉天剛過,蕭青婉已然轉醒,素妝點麵,青衫掩身,這才萬事皆成。待用過早膳之後,便有小婢女從外麵匆忙跑進來。
行了一禮,低垂頭顱恭敬言道:“王妃,宮裡來人了,說是楊妃娘娘身邊的王嬤嬤。”
蕭青婉心道果然,總歸是不放心她的,還要專門派人來盯著,倒真是有心了。
且出門看看,是要如何,蕭青婉起身往閣外走去,踏過了門檻,便見著那嬤嬤。
隻是她一副苫眼鋪眉,好不威風,蕭青婉離近了一些,這才笑著言道:
“母妃竟使了王嬤嬤前來,想來格外厚待我,定然不能辜負她的苦心,這些時日就勞得嬤嬤了。”
“王妃說的哪裡話,這些本就是份內之事,何來勞累一說。”態度又變得極其恭敬,仿若剛才的傲慢都是假的。
“王妃想來也已用罷早膳了,如此便開始吧。”說出的話,一板一眼,全然挑不出錯。
蕭青婉點頭稱是,這便進了屋子,隨後跟來的還有王嬤嬤。
行至桌案前,蕭青婉鋪開錦箋,又開始磨墨,狼毫洇紙上,是小巧的簪花小楷。
而那嬤嬤卻自顧坐在一旁椅子上,極其刻板,竟是什麼也未做。
“姑娘,姑娘”,竟是皎月的聲音,隻見她風風火火進來,絲毫沒有注意到王嬤嬤。
王嬤嬤見之,輕輕吭了一聲,眸眼一凝是看著皎月的方向。
皎月身姿一顫,這才看到了王嬤嬤直瞪著她,這才麵對蕭青婉改了口,“奴婢見過王妃。”
蕭青婉目光上揚,麵上含笑,溫言以語予她:“皎月,這位是王嬤嬤。”
皎月轉過了身子,恭敬行禮:“奴婢見過王嬤嬤。”
那嬤嬤隻是一副眉眼上揚之態,輕輕點頭。蕭青婉複喊道:“皎月,去給王嬤嬤上茶。”
皎月諾諾稱是,蕭青婉則繼續低著寫字,墨香伴著細碎和風繞旋於案幾上,使人聞之舒暢。
良久皎月已端了茶托進來,遞上一盅與王嬤嬤,又給蕭青婉呈上了一杯,就靜靜站於一旁,再無言語。
日懸蒼穹,中天之勢,複得萬物生機,照得人間光耀,已是快到午時。
蕭青婉寫的已是手酸,但那嬤嬤未說話,她也不敢停,皎月趁給他磨墨之機,湊近她耳旁輕聲言道:
“姑娘,這嬤嬤怎得一直在這裡,她也不覺著膩,現今都快用膳了,竟還未讓你停下來。”
蕭青婉眉黛嬌轉,櫻顆小嘴微張,“這些話還是少說,仔細被聽了去。”
複仰了頭望去,卻隻對上那嬤嬤的目光。她目光一滯,趕忙轉過麵來,繼續低頭書寫紙上風物。
吳王剛上朝回來,行至院中假山,正要前去無妄閣,卻聽得角落處有下人碎嘴。
“聽說這楊妃娘娘派了一個嬤嬤來,現正帶去王妃處也不知是為了什麼,現在還未離去呢。”
“定然不是什麼好事的,指不定是來刁難王妃的。”
“誰說可不是呢,這世道兒媳與婆母是最難處的。”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邊角處傳來,卻是全都入了吳王耳中。
也不知為何,他竟轉身往清漪閣的方向而去,紫韻朝服尚未及換,雲履早已行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