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學習《尚書》中的五子之歌,不知殿下可有預習?”
“民可近,不可下,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此句乃精辟,道的便是那以民為本。”
太子起身手執尚書,說儘了心中所感,麵色平平,眉川無波。
於至寧欣慰點頭,他便也就坐下了,此間皆是講述這些道理。
捱過了長長的教化,一天也就過得快了不少,爐煙半嫋香微瘦,過了黃昏後。
滿室之中隻皆他一人,未免伶俜有餘,隻見太子又招來了稱心。
隻見他發髻未挽,隻隨意插了一支墨簪,白錦綢緞袍衫罩其身,窄袂之上銀絲繡玉蘭,更加刻眼。
躬身行禮道:“稱心見過殿下。”
太子於上座,手肘襯在案上,頭部靠在上麵,眼眸微闔,隻隨意擺手說了這句。
“本宮今日煩悶的緊,稱心你可否為我彈奏一曲。”
“自是可以,太子的請求,稱心無論如何都是會辦到的。”
說著就去拿琴,端正坐下之後,便開始撫琴弄音,指尖輕起,一弦一音,唱的竟是楚曲。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州,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中舟。”
琴音渺渺,緩聲出口,雖是男音,但亦有女兒家的柔情,仿若是自己心之所感。
稱心彈奏了幾回複,隻見外麵已然是霞光輪換彎彎新月,幾個小星相與話。
晚風有絲絲微涼,入得內殿融入了琴音之中;燈影燭紅,映出了殿中人的姿。
“捐餘玦兮江中,遺餘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唱得儘興處,忽聽外麵聲響。
“陛下到。”聲音尖細,卻如霹靂雷聲,震得彈琴之人一陣顫抖,竟是音絕弦斷。
趕忙從座上起身,想要往後逃去,卻發現已然是來不及。
太子聽得此言,微闔的雙眸猛的一睜,從座上彈了起來,一轉頭卻發現一抹明黃的身影,儼然是李世民。
他趕忙繞過案幾,卻是膝碰到了了方桌,痛得他差點呲牙,但終究是忍了下來。
“兒臣拜見父皇。”躬身行禮,極為恭敬,天曉得他心裡此刻是有多麼慌亂,已是起伏不定,亂跳不已。
稱心在身後不知該作何表現,手也不知道往何處擺。
李世民目光落在稱心身上,星目藏著寒石冰柱,麵色也十分不悅。
盯得稱心一陣膽寒,麵上顯露驚慌的神情,已有薄汗自裡而出,顫顫悠悠的樣恍若風一吹就會倒。
良久李世民才將頭轉回太子處,帶著重音道:“免禮吧。”
太子這才直起身子,內裡之慌絲毫不減,隻在麵上維持平靜。
心中卻是很奇怪李世民為何會半夜前來,想以前都未曾這個時間來過。
“承乾此處倒是熱鬨的緊,笙歌彈曲確是頗有雅興。”
李世民出聲意味頗深,不時瞟一眼稱心,卻嚇得二人一陣膽寒。
太子兩手掌中已出了薄汗,麵容卻是絲毫不變色,急急出聲道:
“父皇,兒臣隻是想舒緩一下白日的疲憊,並不做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