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什麼都沒看見?”
女孩沉默了下,轉頭發問。
白雲山看向她,表情古怪的理所應當道“因為我早就把它們記在了心裡,星星抬頭是看不見的,隻有記在心裡才看得清楚。”
把星星記在心裡。
橋本奈奈未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雲山卻又捏了捏她的眉間,將皺著的眉頭撚開,淡淡道“還是那句話,不要想太多,沒有什麼深意。”
女孩斜著眼鼻子裡不滿的輕輕哼了一聲,看似是回應,實則在想你總是這麼說,但卻又總是說些有意思的話,怎麼可能不多想?
白雲山則繼續道“有關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個傳說我向來都是不相信的,因為比起星星,我更喜歡月亮。”
“星星亙古不變,距離我們太遙遠了,哪怕距離我們最近的恒星太陽也有一點五億公裡,這麼遠的距離,使得它們高高在上,什麼變化都看不出來,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所以我喜歡月亮。”
“月亮陰晴圓缺,就像人的喜怒哀樂一樣,這樣才真實,我看見滿月就開心,看見缺月就期盼它變圓,就像生活一樣,生活總是需要一些盼頭的,沒有目的的渾渾噩噩,早晚有一天也會變成那些看不出變化的星星,這樣的星星,就像沙漠裡的沙子,乏味又無趣。”
他平靜地訴說著,仿佛置身於世外,但眼神卻變得比月光還要清冷。
橋本奈奈未靜靜的看著他,好似能夠感覺到對方揮之不去的孤獨感,這種孤獨與他口中嗤笑的沙子沒有區彆,即使身邊擁擠著數之不儘的沙子,組成了綿延不絕的沙漠,但是位於沙漠中的這一顆,卻依然是孤獨的。
她想要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孤獨的人抱團取暖,但沙子哪怕聚集的再多也無法溫暖起來,月光灑下,便又變得寒冷無比。
好在白雲山這種情緒沒有維持太久,便恢複了懶散的神色,忽然轉頭問向女孩“想要把月亮摘下來嗎?”
橋本奈奈未微微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
白雲山笑了笑,轉身便下樓,從庭院旁的地窖裡挖出了一罐梅子酒,隨後端著杯子與酒便上了樓。
清冽的酒液倒在乳白色的瓷杯裡,夜空中的明月便被拘束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就連梅子酒散發著的淡淡幽香,都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月宮一般。
“怎麼樣?”
白雲山得意的看向她,就好像七八歲的孩童買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向身邊的朋友炫耀,挑了挑眉。
橋本奈奈未被對方洋洋得意的表情逗笑,翹著小指的右手捂著嘴笑了片刻,隨即偏了偏頭嬌嗔道“這種幼稚的把戲我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已經不玩了。”
說是這麼說,眼神中含著的笑意卻比酒液還要醉人。
白雲山也是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儘,繼續說道“那就說些不幼稚的,有一個農場,雞的數目是鴨的四倍,但是鴨又比豬少九隻,鴨跟豬的數目加起來是六十七隻,請問整個農場所有動物的腳一共有幾隻?”
橋本奈奈未眨眨眼說道“這個問題好像在哪裡聽過?”
“這是川後問過我的問題,連和田都尊稱為橋本老師的橋本奈奈未,也肯定聽過這個問題吧?”
“那當然。”
“答案呢?”
“不告訴你。”
“騙人,你一定不知道才不肯說吧,我可是很清楚你們,學習好的就沒有幾個,填問卷時就看出來了,可彆想騙我。”
“我才沒有騙人,我的數學可一直都是強項。”
“有多強?”
“強到能夠算得出,從剛才上來到現在為止,白雲桑一共問了我十二個問題;強到能夠算得出,從剛才上來到現在為止,白雲桑今天的心情應該不怎麼好;強到能夠算得出,從剛才上來到現在為止,白雲桑一直都試圖安慰我。”
橋本奈奈未神色靜謐,如同天上彎月一般。
空氣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白雲山沉默了會兒,隨即開口道“這是記性強,不是數學強。”
“嗯。”
“心情不好是因為今天是缺月,不是圓月,原因前麵說過了。”
“嗯。”
“想安慰你也是真的,我知道今天是你父親的生日,有關他的事我多少了解一點。”
“嗯。”
白雲山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歎氣道“你不會生氣吧?”
橋本奈奈未靜靜搖頭,看著他身旁的那罐梅子酒,突然開口道“我想喝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