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臣苦著一張老臉,埋怨道:“大師,以你的武功……你怎麼……也不攔一下?”
那好歹是他的嶽父啊……
楚平生不悲不喜,不惱不慍,不疾不徐說道:“阿彌陀佛,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傅思歸認為他就是故意的,這貨一向該當和尚的時候他不是和尚,不該當和尚的時候比誰都四大皆空,六根清淨。
兩名家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跟陛下複命,千裡迢迢送寶貝,結果寶貝送進了狗肚子?
兩邊的行人也是一臉錯愕,這世間,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不少,那玩意兒被狗吃了的不多。
就在幾人尷尬無語之際,人群中驀地傳來一聲嬌叱。
“去死吧,你這妖僧。”
伴著一抹奪目寒光,一把閃亮長劍由穿青襖的壯漢身後電射而出,命中楚平生後背。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過去,也包括後邊暴揍瓜皮無賴的便裝衙役。
然而讓所有人震撼的是,劍尖就抵住僧袍再無寸進,這時和尚合什的手微微一開,又微微一合,那把長劍竟哢得一聲爆裂破碎,散成許多不足一寸的金屬塊叮當落地,而那個偷襲者也被反衝力震得倒飛出去,砸倒了街邊賣糖人的小攤。
後麵挨揍的幾個瓜皮無賴都快嚇尿了,隻是微微拍手便將背刺長劍震斷的主兒是他們能招惹的?相比之下,剛才暴揍他們的人真可謂是救命恩人。
與看客們的關注點不一樣,阿紫確認和尚爹毫發無損後往前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女人仔細打量,雖然臉上皮膚乾燥皸裂,嘴唇生著一層水泡,頭發油亮打綹,簪發的朱釵隻剩一半,身上墨綠色長裙也破破爛爛,風塵仆仆,但是那眼,那鼻子,那麵龐,分明是她的姐姐阿朱無疑。
“阿朱?是你!”
木婉清、朱丹臣、傅思歸三人也心懷震驚看過去,可不正是阮星竹的大女兒阿朱,隻是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往日的天真俏麗,活脫脫就是一個女難民。
就剛才那一下,阿朱已然受了輕傷,起身後卻不出逃,搖搖晃晃,踉踉蹌蹌上前,對準楚平生又是一掌拍出。
這一掌遠不如剛才的刺擊有力,不要說楚平生,換個身強力壯的男子,硬吃一擊都沒多大問題。
啪。
和尚一巴掌抽過去,生生將她拍翻在地,捂著臉滿目屈辱看著他。
“是你害死蕭大哥的,是你……伱這個混蛋!”
阿紫氣不過,走過去揪住便宜姐姐的衣領,狠狠地補了一巴掌:“你怎麼不跟他一起去死。”
她本就對阿朱沒多少感情,更何況阿朱一心要殺給她帶來當前生活的二爹了。
“你……你打我?”
阿朱被她打懵了,再怎麼說倆人也是親姐妹。
“打你怎麼了?還好爹武功高強,剛才你若是傷到他,就不是隻給你一個巴掌了。”阿紫狠狠地道:“你男人死了關爹什麼事?姓蕭的自己卷入女真族和契丹人的內鬥,被遼國皇帝梟首曝屍,這也能怨到我爹頭上?”
前些日子她午睡起來找水喝時聽到二爹和她娘的談話,講完顏阿骨打身死,女真族實力受損,內部在對待蕭峰的問題上產生分歧,完顏盈歌埋怨阿骨打因私人感情招惹大敵,拖累整個部族,便派人將蕭峰綁縛至上京求和。
耶律延禧也不願與女真人死掐,以免被西夏和宋人所乘,便同意了完顏盈歌的和議,之後以蕭峰聯合完顏阿骨打,投敵叛國為由治罪,上回被蘇星河等人送回遼地,還有一些人為南院大王求情,這次不僅沒人同情,反而一個個上書嚴懲,畢竟從國家戰略講,阿骨打叛亂打出的旗號就是遼帝昏聵,對蕭峰不公,說他是衝突的罪魁禍首並不為過。而從個人立場上講,完顏阿骨打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天知道跟蕭峰過於親密,會不會惹來空虛和尚的報複,所以不管是對大遼,還是對個人,死蕭峰才是好蕭峰。
於是耶律洪基時代的南院大王被當眾梟首,並曝屍七日以為警示。
“完顏阿骨打揚言要殺我爹爹,被我爹爹一指戳死怎麼了?他不該死嗎?殺你男人的是契丹人,是遼國皇帝,你卻來找我爹爹報仇,我把話撂在這裡,娘若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必跟你斷絕母女關係,一輩子不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