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說道:“苦荷已經敗在白風手下,萬一楚平生用武力威脅,你若是北齊聖女,會怎麼辦?”
言冰雲想了想說道:“我乾脆一走了之,不當這個聖女了,天海茫茫,山高水長,還愁沒有棲身之所?”
“你能想到的事,楚平生怎麼可能想不到,這家夥究竟要乾什麼?”
範閒在房間裡走動片刻,目光微凝。
“你好好休息,我去皇宮那邊探探情況。”
說完推門走出,向北而去。
……
沈重很不爽,他都快煩死了。
公事公事不順利,家事家事添堵,這好容易安撫下沈婉兒,不為言冰雲尋死覓活了,扭臉皇宮那邊又出幺蛾子。
誰能想到莊墨韓這個天下文壇領袖也出來湊熱鬨,上了楚平生的賊船呢。
向聖女提親?
上京城的百姓或許不知道楚平生和海棠朵朵的恩怨,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莊墨韓啊莊墨韓,那小子到底許諾了怎樣的好處,值得你這樣的人拉下臉來當媒婆?
沈重在宮裡太監的帶領下一邊往太後的慈安宮走,一邊梳理這件事的邏輯,他不知道楚平生想乾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娶北齊聖女那麼簡單。
“莊先生,如今大宗師苦荷不在上京城,沒得到他老人家首肯,海棠不敢擅作主張,困難之處也希望你能理解。”
“既如此,那老夫就不打擾太後休息了,告辭。”
“容嬤嬤,你送莊先生出宮。”
“是。”
沈重一抬頭,就見太後身邊紅人,眼小嘴大的容嬤嬤帶著莊墨韓往外走。
今天的老夫子跟以前有點不一樣,脊梁挺得筆直,臉上的皺紋亦有變化,還有那雙眼睛,雖談不上神采飛揚,用炯炯有神來形容還是可以的。
莊墨韓見他迎麵走來,點了點頭,擦身而過。
沈重停下來看了好幾眼。
老夫子今天……太奇怪了。
……
與此同時,城南五裡。
啪嗒。
一具屍體由空中落下,摔在因昨夜小雨泛起陣陣土腥味的草地上。
手持寬刃槍,胯下棗紅馬,頭頂弁冠的上杉虎低頭一看,竟是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不過懷裡露出的短匕說明真相並非這麼簡單。
“沿途的錦衣衛探子和斥候已經被我解決了,開始吧。”
聲音由左前方大柳樹的樹冠傳來。
上杉虎和落後一個身位的肖恩抬頭一看,發現一個身著白袍,長髯及胸的老者沐風而立,那一支比小指還細的樹枝竟穩穩地托起他的身體,這一幕看得父子二人眼皮狂跳。
當初在滄州戰場,白風一擊驚世,如今再次見他還是那般高深莫測,令人震驚,他們都是九品上的當世強者,竟沒發現他的到來,而且是在帶著一具暗衛屍體的情況下。
上杉虎衝樹上人點了點頭,回望身後親信,確定譚武等人皆已準備好,長槍一指北方:“殺。”
轟。
馬蹄攢動,揚塵四播。
雖隻一百餘騎,但是披掛、長槍、強弩、手斧一應俱全,戰力最差的也有五品,放在軍中,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在隊伍的最後麵,兩匹馬拉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放一口比滄州戰場出現的鐵鐘尺寸還要大一圈的鐘,隨著車輛搖擺,鐘身也在來回晃動。
柳樹之上。
楚平生平視地平線那邊的上京城,李雲潛能拖時間是他故意讓李雲潛拖時間,不代表戰家也被允許這麼做。
……
“沈大人,沈大人……”
另一邊,殿前太監的呼喚將他驚醒。
“太後讓您殿內敘話。”
沈重忙正衣冠,步上台階,進入慈安宮。
大殿正中,一身絳紫冕服,胸垂玉璧的太後端坐鳳榻之上,旁邊是麵無表情的皇帝,海棠朵朵攏著手站在二人身後。
“沈重,莊墨韓來這裡的目的你都聽說了?”
沈重躬身答道:“回太後,聽說了。”
“那剛才我跟他的對話你也聽到了?”
“是。”
“這件事你怎麼看?”
沈重稍作思考說道:“臣以為,楚平生讓莊墨韓來此應是在掩蓋什麼。”
“你覺得他在掩蓋什麼?”
“那日一進城,他便去了上杉虎的家,之後臣派去盯梢的人悉數被殺,相隔一日,上杉虎由南門出城,這一次臣讓最擅潛行藏匿的暗衛小心跟蹤,結果一個沒回來,都死了,臣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