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禦書房內。
李雲潛穿著寬大的白袍坐在放滿奏折的榻幾旁邊,麵無表情看著地上跪的林若甫。
“你這是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將朕軍的理由了。”
“臣不敢。”林若甫的跪姿很標準,自從當上宰相後,他就沒這麼認真過:“楚平生已經娶北齊聖女為妻,此事北朝人所共知,婉兒乃我慶國郡主,長公主之後,難不成要嫁給西胡蠻夫為側室?豈不弱了我大慶威風,有損皇室尊嚴?陛下,此事,實乃楚平生毀約在先。”
李雲潛沒有生氣,淡淡說道:“那林相可知,楚平生的師父白風以一己之力麵對苦荷與四顧劍兩位大宗師,最後悶殺苦荷,斬去四顧劍一臂,如今齊國朝政由肖恩父子把持。朕問你,若他以婉兒婚約之事為借口來給朕送鐘,朕該如何應對?”
林若甫臉色一變,眼中滿是惶恐。
白風在上京城外與四顧劍、苦荷的戰鬥已經傳遍天下,如今誰不知道,楚平生師徒之強,能以二人之力改變世界格局。
“行了,你先下去吧,等使團歸來,朕探探他的口風再議此事。”
“臣告退。”
林若甫不敢多說什麼,從地上爬起來,在侯誌剛的引領下離開禦書房。
少時,費介推著膝蓋上蓋著氈毯的陳萍萍自書架後麵出來。
“剛才林若甫說的你們都聽見了?”
“是。”
“說說想法吧。”
兩人對望一眼,陳萍萍嗬嗬一笑:“陛下所慮甚是,草民也認為,楚平生未回來前不宜決斷。”
“朕問的是你對楚平生娶北齊聖女這件事的看法,不是問你晨郡主的婚事。”
“這……”
“說!”
“以草民對楚平生的觀察了解,他高調迎娶北齊聖女,有向陛下示威的意思。”
“示威?示什麼威?”
“陛下難道忘了範閒率團出征前許諾的事情?”
“你果然知道。”
“是費介告訴草民的。”陳萍萍解釋一句,繼續說道:“楚平生八成是知道了這件事。陛下,當小心應付。”
“怎麼應付?不如你給朕出一個主意?”
“這……”
陳萍萍麵露為難,他倒是有能夠拿來對付大宗師的武器,可是用來對付白風,總覺得虧了,但如果不動用葉輕眉留下的殺手鐧,在葉流雲做縮頭烏龜,五竹情緒不穩定,四顧劍殘廢的情況下,還有誰是白風的對手?
“陛下,陛下……”
便在這時,剛才送林若甫出禦書房的老太監一臉急色快步入內。
“何事驚慌?”
“來信了?葉……葉大宗師……來信了。”
老太監一麵說,一麵將一封以朱漆封口的信函交到皇帝手上。
陳萍萍和費介對望一眼,心想大宗師葉流雲終於肯現身了嗎?
然而當下的問題是,如今現身是不是晚了點?五竹指望不上,就算能夠得到四顧劍幫助,也隻有兩個大宗師,不過是重複上京城外的戰鬥,如何能夠殺死白風師徒?
李雲潛拆開葉流雲的信件掃視幾眼,朝陳萍萍和費介揮了揮手。
後者沒有說話,推著前院長離開。
……
數個時辰後,李雲潛離開皇宮,前往京都城外慶廟,見到了穿著一件灰色鬥篷的大祭司。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啟稟陛下,神廟使者已經在路上。”
“好,事情辦的不錯。”
李雲潛表示滿意,如今苦荷死了,四顧劍重傷,事態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這並不表示天下間已經沒有誰能阻擋白風,雖然神廟使者的任務一直是誅殺五竹,卻不代表不能為他所用。
“你沒有把上京之戰的結果彙報神廟吧?”
“沒有。”
李雲潛點點頭,起身朝外麵走去,門外靜立的二祭司三石大師一直將他送出神廟。
……
半個月後。
齊國的事情告一段落,言冰雲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範閒與胡金柱便去宮裡見了太後和戰豆豆,先道謝,後辭行。
母女二人並未挽留,按照約定,讓北齊大公主戰彤彤跟隨使團一道南下,前往慶國。
楚平生一直沒有出現,胡金柱就挺奇怪的,直至車隊南行數裡,才在一個野外酒肆旁邊遇到了楚大人的馬車。
他北上的時候帶的是司理理,這次南下隨行女眷換成了海棠朵朵。
這很正常,畢竟倆人現在已經是世人皆知的夫妻。
王啟年架馬經過時,穿著墨綠色緊身長裙,白帶束腰的北齊聖女海棠朵朵正坐在車廂前麵嗑瓜子,見他一臉猥瑣地打招呼,便把手裡的瓜子皮一丟:“王啟年,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