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由空中落下,單膝跪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額頭已然見汗,楚平生卻是遊刃有餘,徐徐落下,足尖輕點地麵,穩住身形,然後他一伸手,掌心多了把古拙厚重,色澤烏黑,上繪龍紋的寶刀。
梵清惠和師妃暄隻覺一股熱力襲體,多少有些不適。
“宋缺,也該你嘗嘗我的刀法了。”
楚平生向外輕旋,右腳微退,屠龍刀前刺,刀劍微挑,刀柄下壓。
“這個起手式……霸刀七十二候?”
“沒錯。”
楚平生說道:“當年嶽山敗在你的刀下,重傷不治,今天我便用他的刀法送你上路。”
說話的同時,他的氣勢節節高升。
呼。
起風了。
當風吹起羅裙,吹涼鮮血,吹走斷腿士兵的生機,所有人看向他手裡的刀。
由四麵八方彙聚的風聚集在刀身周圍,越轉越快,越轉越強,附近的尤楚紅、蕭美娘、梵清惠等人感覺有一股吸力在拉扯她們前進,不得不調集真氣,雙腳插入地麵固定身形。
嘩啦啦。
骨碌碌……
嘩啦啦。
骨碌碌……
昏天暗地!飛沙走石!
地上掉的兵器,小石子,包頭的青巾,甚至士兵的殘肢都在亂滾。
楚平生舉刀過頂,絲絲縷縷的白氣注入被風包裹的屠龍刀。
宋缺知道,在被氣機鎖定與旋風拖拽的情況下,如果隻想著防禦,這一擊必死無疑。
“天刀,第九式,無名。”
喊出“無名”二字,他的臉浮現一團紅暈,全身的皮膚也似燃燒起來,兩手握著天刀,向前大步奔跑。
啪嗒,啪嗒,啪嗒。
明明風聲又急又響,可他的腳步聲卻是清晰可聞。
跑步前進,兩手刺刀。
沒有刀氣,沒有光影,平平無奇的一招,迎著蘊含無儘風壓的屠龍刀捅了出去。
還是那四個字,“平平無奇”,外人感受不到任何力度,然而在楚平生的腦海,卻有一刀破障而至,一個縮小版的宋缺手持天刀用力劈向前方一團核心呈現品紅色的黑火。
刀術臻至化境,由實返虛,以刀意斬人神魂的大招,這便是天刀第九式,無名。
豪勇驍烈的刀意撕裂元神火焰,一擊刺入中間的品紅核心,那球體表麵出現一道裂痕,蜿蜒向上,最終哢地一聲爆裂,碎做無數粉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虛化的宋缺仰天長笑。
“唉,果然自虐狂才是最適合練習道心種魔大法的。”
“什麼聲音?你……你為什麼沒瘋?”
“謝了。”
隨著謝字“入耳”,被刀意劈散的火焰,墜落的品紅粉末,如同一段電影畫麵的回放,迅速回填,重新聚集,變作一團流溢青、紅、黑三色光芒的火焰,邊緣焰餌騰起,變作觸須一卷,便將刀意所化“宋缺”纏住,任憑他如何劈砍都掙脫不出,轉眼燃成一團銀色火苗,被大他無數倍的三色火焰一口吞下。
上丹田的交鋒說來複雜,可是在圍觀者眼中不過一瞬,宋缺普普通通的一刀,柴大官人就頓了一頓,那刀繼續斬下,繚繞在外的風線突然變紅,風與風的夾縫鑽出一道道火舌,迅速擴張,變為一團吞吐火焰的風火旋渦。
呼……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火焰來襲,熱度強到蕭美娘張開了天魔力場,尤楚紅將碧玉杖舞得密不透風。
梵清惠兩手按劍往外抵擋狂風與火焰的同時,眼角餘光瞥過,就見環繞寶刀的風平鋪開來,將前方十丈方圓化為一片火海。
狼王川牟、虎王哈信、蛇姬斯娜、宋法亮、向思仁、上官龍等人,還有隋軍與宋軍士兵,凡是距離戰團稍近的單位都在後退。
現場鴉雀無聲,隻剩風與火的咆哮。
直至強風消散,爆燃的火焰一收,一具渾身焦黑,隻剩人樣的屍體向前栽倒,人群裡才爆發起一道道驚呼。
宋缺……死了?
縱橫天下二十多年,嶺南的不敗神話,王者歸來的天刀戰神就這麼死了?
宋家子弟不相信眼前的一幕,俚僚部族的戰士也有很多神色恍惚,還有梵清惠,呆呆地看著那個年輕時曾與她有過一段情,卻是礙於雙方人設無法結合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最後的結果竟是葬身火海,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