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劍聖為了宣泄自己對無名的憤怒,也為了狠狠打楚平生的臉,上手就是這麼多年來閉關所得的劍二十二。
磬……
一聲似金鐵交鳴,又像是劍氣碰撞的爆響,英雄劍被擊退數分。
劍聖後移三尺,袍袖鼓蕩,須髯飛揚,渾身劍氣繚繞,散發著森森銳意,仿佛他已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把劍,而是一片劍林。
劍指向外一分,再往裡一劃,交錯結印,帶著一道勃發劍機迸射而出。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看不見的凜冽劍氣在劍聖的驅使下快速旋轉,仿佛一股劍刃風暴,卷向前麵的年輕人。
他的目標是劍晨,可是上方的柳葉無聲破碎,綠屑如雨,紛紛墜落。
由此可見劍二十二的殺意有多強。
不過劍晨臨危不懼,英雄劍在地麵一壓,身體騰空,使出無名傳授給他的“名不經傳”,整個人如陀螺快旋,明明是白天,細碎的劍芒燦若星辰,叮叮當當脆聲不絕,劍二十二的劍刃風暴竟被這一招破了個乾淨。
唰……
一道光影掠過。
劍聖再回過神來,英雄劍已然橫在他的頸前,隻要劍晨稍稍加力,便是身首分家的下場。
鏘。
英雄劍歸鞘,劍晨拱手說道:“前輩,承讓了。”
劍聖沒有說話,風吹起灰白的須發,一舉一舉,臉上的尷尬比剛才不虛和尚強不了多少。
果然如楚平生所言,他閉關二十多年修成的劍二十二,竟敗在一個小輩手上。
“老頭兒,你看,我沒騙你吧。”
眼見劍聖頭頂支棱起“懷疑人生”的小泡泡,楚平生樂嗬嗬地看向劍晨,心想這應該是劍晨在劇中最高光的時刻,然後就像被人捏爆尿泡,一瀉千裡,斷浪、步驚雲、絕心……全程被虐,拉垮到不忍直視。
許久,老頭兒才歎了一口氣,臉上再看不到早前的意氣風發,滿身落寞,一縷灰白胡須順風而逝,飄向遠方。
“既然你知道我連無名的徒弟都勝不了,為什麼還要學我的聖靈劍法?”
“劍二十二勝不了無名,不代表劍二十三也勝不了。”
“你說什麼?劍……二十三?”
劍聖如遭重擊。
“如果我沒有猜錯,無名知道你給雄霸下了戰帖,也知道你會來他妻子的墓前等候,於是派出徒弟,特意破你的劍二十二,以便讓你知難而退。”
“是這樣麼……”
劍晨皺起眉頭,心說這楚平生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什麼都知道。
“前輩,請隨我來吧。”
他當然不能坐視楚平生重新挑起劍聖的戰意,後退半步,向東一引。
“去哪裡?”
“你不是要見我師父嗎?”
劍聖想了想,邁步跟上。
不虛則是一臉忌憚盯著楚平生,擺出一副隻要他敢跟上,便會出手阻攔的樣子。
“不用這麼緊張,我可沒興趣聽無名說教。”
楚平生望劍聖背影說道:“我在鎮子西南小清河旁的磨坊等你。”
話罷,雙方背道而行,隻留下不虛和尚傻立中間,皺眉不語。
……
當夜。
慕名鎮西南。
一條清河上接銀漢,悠悠東往。
磨坊對麵的水車緩慢旋轉,水箱的水淅瀝瀝落下,清脆悅耳,直若響泉。
楚平生坐在一團篝火旁,手裡拿著三根竹簽,上麵是兩寸多長,刨去內臟和鱗片的小魚,不時往上麵灑一點以辣椒、芝麻、豆蔻、桂皮等香料研磨而成的調料,再放到火上細致地烤。
滋滋……
小魚很嫩,脂肪不多,但是在他的精心烤製下,還是冒出一串串細密的油泡,釋出令人食指大動的肉香。
“楚大哥,還沒好嗎?”
楚楚在一旁饞得直咽口水。
離開於家村這兩天,她明顯瘦了,睡客棧的床還不習慣,以致眼袋也有些重。
“唔,差不多了。”
楚平生翻轉最右邊的竹簽看了看,見油脂輕淌,外麵一片焦黃,裡麵的水分也烤沒了,便將竹簽遞過去。
她接在手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燙得舌頭一縮,緊蹙雙眉,滿臉委屈,看看他,隻能嘟囔一句“好燙”,撅起小嘴,吹了一口又一口,想要把它弄涼一些再吃。
楚平生微微一笑,拿起中間的竹簽看了看,確認烤好,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感覺魚肉又香滑,又細嫩,還帶點甜口,微微一撕便從主刺脫落,不像那些凍貨,魚肉要麼散成粉末,要麼又老又柴,毫無口感可言。
“咦,楚大哥,你不嫌燙麼?”
她這麼一說,楚平生愣了下。
是,他有【大乘極樂天魔體】加成,一般程度的火焰是傷不到他的,不過燙的感覺還是有的,除非痛感超過一定水平,魔體才會屏蔽痛覺,故而平時吃飯,剛剛從鍋裡盛出的熱粥還是要涼一涼再喝的,可是眼前的烤魚,一口下去竟隻有熱感,沒有燙感。
難不成這是麒麟血提升火抗所致?還真是……方便呢。
突然,他的耳翼動了動。
“既然來了,何不大大方方現身?一把年紀了還鬼鬼祟祟,不覺得很掉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