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袍,肩搭紅披風,染著一頭黃毛,自以為蕭疏軒舉,風流倜儻的拜劍山莊少莊主傲天穩穩地坐在鋪著一塊黑布的交椅上,兩側劍架各放有一對鴛鴦劍,皆造型精美,華彩奪目,甚是名貴。
台下置一火爐,中間插一把造型奇特的闊劍,劍身與劍柄整鑄而成,鐫刻有繁複的銘文。
火焰熊熊燃燒,那劍巋然不動,並沒有因為高溫的炙烤發熱變紅。
劍爐兩側擺著四把椅子,第一張椅子坐著個濃眉小眼,透著股子粗獷氣的中年男子,頭頂一圈黃色抹額,身穿黃色袍子,外罩深色鬥篷,乃拜劍山莊的客卿,也是傲天的師父劍魔。
他的下首坐著斷浪,跟以前比沒什麼變化,當日離開破廟協助手舞足蹈追殺步驚雲圖謀火麟劍未果便回了天下會,半個多月後接到拜劍山莊的請柬,特來此地觀禮,見證絕世好劍的誕生。
劍爐另一邊,斷浪陰臉相對的,是手持火麟劍的步驚雲,冷臉冷眼,逼味兒衝天,即便隻是坐著,身上也蕩漾著一股濃重的煞氣,似乎殺了不少人的樣子。
而坐在劍魔對麵的那位中年男子綽號劍貪,髭毛長垂,胡須倒是刮得乾乾淨淨,上麵是輕稀的八字眉與塌鼻梁,還搭了一件大紅色斜襟袍子,頭頂高帽也是相同顏色,個性有,也挺紮眼,隻是給人的感覺有點猥瑣。
“步驚雲,你手裡拿的……莫不是南麟劍首斷帥的佩劍,火麟劍?”
麵對劍貪的問話,步驚雲默不作聲,就孤傲地坐著。
劍貪也不在意,瞟了對麵臉色極差的斷浪一眼,捋著長長的髭毛說道:“既然你手裡已經有了一把寶劍,還來這裡湊什麼熱鬨?”
“哼。”
步驚雲冷哼一聲:“不用你管。”
他的態度很冷漠,聲音更冷。
確實,火麟劍是一把好劍,但問題是,這把劍裡似乎暗藏邪能,會加重他的戾氣,說實話,如果不是要殺雄霸,他或許不會使用火麟劍,同時又有些奇怪,總覺得火麟劍在楚平生手裡跟在他手裡,完全是兩個氣質。
劍是有氣質的,他一向這麼覺得。
所以火麟劍與他有可能八字不合,接到拜劍山莊的邀請後,他的想法是如果能夠拿到絕世好劍,就把火麟劍扔了,或者還給楚平生。
“不要這麼大火氣嘛,來,喝茶,喝茶。”
劍貪笑眯眯地說著敗火話,完了見步驚雲不理他,隻與斷浪鬥雞,劍魔自顧自地飲茶,便將目光投向試劍台上坐的傲天,正要讓他介紹一些絕世好劍的來曆,卻聽得後麵腳步聲響,一名家丁領著個身穿青衫的年輕人拐進院子。
步驚雲從椅子上站起,斷浪轉頭一瞧,臉拉成了一張烙餅,咬牙切齒道:“楚平生……”
劍貪心頭一驚,帶著好奇的目光仔細打量:“你就是那個偷了天下會幫主雄霸的家,拐跑了他的獨生女的楚平生?”
“我還以為這麼丟臉的事,雄霸會選擇隱瞞呢。”楚平生陰陽怪氣地道。
劍貪不清楚這裡麵的彎彎繞,他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事兒雄霸根本瞞不住,不說天池十二煞心懷鬼胎,就斷浪,也有充分的動機將天下會被他偷家的事公告天下,來降低自己受到的壓力。
比爛嘛,隻要有比自己更爛的對象便好。
“劍聖與雄霸一戰,在場觀戰的各派代表都可證明,當時雄霸為了活命,親口答應將女兒許配給我,既如此,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隨我離開不是應當應分的麼,夫妻之間的事,怎麼能叫拐呢?”
這話聽著倒也沒錯,不過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劍貪說道:“你可知道,雄霸已經發出通緝令,你的腦袋比步驚雲的腦袋還值錢,十萬兩啊。”
“才十萬兩?”
“黃金!”
“我覺得起碼可以再加點,起碼翻一倍。”
“哈哈哈哈……”
笑聲來自試劍台,傲天起身拱手:“拜劍山莊雖偏安一隅,卻也非消息閉塞之地,常聽人言楚公子乃劍聖高足,當世俊傑,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
“少莊主謬讚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楚平生對劍貪與傲天的印象不怎麼好,但他剛剛到場,還是不好掀桌子的。
斷浪沉聲說道:“你的眼睛居然好了?”
麵對楚平生,他當然高興不起來,不隻因為往日過節很深,還因為這次傲天請他們來拜劍山莊,給出的說法是絕世神兵即將鑄成,有緣者得之。
祖傳火麟劍落在步驚雲手裡,一時半會兒奪不回來,那麼拜劍山莊即將鑄成的絕世好劍,便是他誌在必得之物,如今不隻步驚雲來到此地,楚平生這個攪屎棍也橫插一腳,那接下來變數就大了。
“你應該見過聶風了吧,他的眼睛能治好,我的眼睛自然也可以。”
麵對楚平生臉上那道意味深長的笑容,斷浪多少有些慌張,因為他確實見過聶風了。
不僅見過聶風,他還把好朋友聶風給害死了。
中元節時,聶風去淩雲窟外麵拜祭聶人王,正好他也在那裡算計怎麼殺了火麒麟,再造一把火麟劍,在一番對話後,激聶風進了淩雲窟,隨後遭遇了火麒麟,二人聯手依然不敵,為了逃命,他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暗算了好友,一個人逃出生天。
“哼。”
眼見斷浪沉默,劍魔望楚平生一臉厭惡說道:“哼,我們拜劍山莊又沒請你觀禮,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