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搬不動。”
“那是你的事。”
“王爺……”
“他?他還要殺你哩,今日能救你性命的人隻有我,放心,若是誰敢攔你,我就上清涼山刨徐家祖墳,把吳素的屍骨丟去喂狗。”
楚平生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劍九黃與韓嶗山各持兵器,直至目送人影消失,吊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義父切莫為難,祿球兒早便說過,願為義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折磨人的手段。”
褚祿山努力撐起身體,臉雖蒼白,血滿甲胄,卻是厲色不該,血性猶存。
齊當國同樣咬牙表忠,說他就算腳沒了,還有膝蓋,即便以後跪著上戰場,也絕不會讓北椋徐家軍旗倒下。
……
北椋王府失火,全城震動,陳芝豹與葉熙真各率琵琶營、魚鼓營一千官兵連夜上山,配合王府守衛撲滅這場神秘大火,事後經過巡查統計,燒毀的房屋有二百多間,死了幾十口人,以前院主廳為中軸線,西邊,尤其是西南庭院,已經徹底淪為廢墟,西北好很多,那裡離聽潮亭很近,聽潮亭前麵有湖,湖裡有水,多到可以聽潮。
徐驍戎馬半生,除了得知吳素是受人暗算落下病根,以致徐龍象出生不久便撒手人寰,他作為吳素的丈夫,北椋之王,手握雄兵卻無力為妻報仇索恨而生的挫敗感,今日遭遇,可以說是十幾年來最大的失意,褚祿山和齊當國這兩個為北椋出生入死的義子,就在他麵前被廢,王妃吳素是他的逆鱗,卻被林青揭了一次又一次。
嘩……
袍袖揮灑間,榻幾上橫七豎八堆著的徐鳳年畫像再次飛上天空,又紛紜而落,其中一副讓人裱過,加了棗木掛軸的畫像在地麵攤開,這是他第二滿意的作品,第一滿意的作品給了半路截殺徐鳳年的西楚將校,此時透過畫中人的眉眼,依稀可以望見吳素的絕世美顏,卻又因此想到林青所言,要把她裝進玻璃瓶,做成插花的話,登時怒上加怒,兩手一舉,掀翻了榻上名貴的畫幾。
韓嶗山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憤怒的北椋王。
老黃也一樣,想要倚老賣老安慰兩句,這事兒與世子無關,掀桌子也就罷了,你左腳泥,右腳灰,踩徐鳳年一臉算怎麼回事?不過才張開嘴,沒等勸,嗓子眼兒衝出的不是聲音,是血。
好麼……
徐驍踩踏徐鳳年的畫像,沾了泥和灰,他還嫌不夠鮮豔,又往上加了點料,韓嶗山懷疑老黃是故意的,而咳出這口血後,對麵焦黃的老臉明顯紅潤不少。
“老黃,你沒事吧?”
“好多了。”
當時龍蛇劍落在林青手裡,他一直沒有放棄爭奪,後被對方紫劍劈斷,氣機失衡,真氣逆流傷了肺脈,胸口像堵著一塊巨石,如今咳出淤血,肺脈暢通,臉色自然有所好轉。
老黃的血澆滅了徐驍心頭憤怒的火焰:“那林青果真是天象境高手?”
老黃仔細回憶一番,又有些不確定了,因為天象境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威勢,如有天威相助,比如武帝城那位,提腳風來,舉手浪升,儒聖張扶搖可引天雷降世,在梧桐苑的戰鬥,林青全程未與天地元氣形成牽引,不能以此判斷境界,但實力確實比他高出一籌。
“可能是偽天象境。”
偽金剛,偽指玄,偽天象,一般在跌落境界、強行升級、修練誤入歧途的時候出現,似真實偽。
韓嶗山寬分兩指,捋著八字髭輕輕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徐驍說道:“那就是說,他還不是徐偃兵的對手?”
韓嶗山垂下雙手,向後而負,雖表情不改,卻氣勢如龍。他的師弟徐偃兵,當年隻靠一把木槍擊敗手持梅子青的陳芝豹,悟性在師兄弟三人中最高,隻因不是王家人,自行放棄了繼承掌門的資格,後來加入北椋,苦修數載一朝頓悟,晉級天象高手,乃舉世公認的半步武聖,陸地神仙之下他無敵,陸地神仙一換一,林青哪有資格與徐偃兵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