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都尉。你可知雲錦為何被人剪舌?”鄺毓還想說什麼,眼角餘光卻看見自己寶貝夫人從袖中伸手,食指輕輕扣了扣椅子扶手。便咽了後話。誰都惹得,瓏兒惹不得。對誰都可以不從,對瓏兒不可不從。
“校尉邊上那孩兒。”一直在邊上狀似看戲的薑玲瓏此時發了聲,抬手朝那孩子一招,“你過來。”
那孩子年齡推算起來該和司崢差不多大,卻長得瘦小,本該水靈的眸子像蒙了一層晦黯的紗,拘謹,小心,緊抿著唇。
“陸夫人,你也過來。”薑玲瓏又朝小芸招了招手。她邊上已經又擺上了兩張椅子。果盤糕點也換了新的。案上也多放了兩枚茶盞。
那母子這才發現偌大廣場連著一座寢殿,殿外廊上單獨坐著位姿態雍容的女子,她一說話,其餘的人都噤了聲。
“我二哥剛才說你倆尚未成親,夫人未婚先孕,有些出言不遜,隻是為了讓陸都尉開口的激將法,我替他道歉,你彆生氣哦。”
她確實很早就到了廣場外,在宮牆那邊候著,等鄺校尉算著時機帶她和陸梁進去。司賢那些話,她也的確都聽見了。隻是不知這位權貴是怎麼知道的。
廣場上眾人才意識到,韶華郡主也是大著肚子。這情況不是和雲錦一模一樣?雖說是家裡兄長,也真是敢說的。那些伏魔軍的兵士不由轉頭看向司賢,卻見野郎官麵色有些發青。
“看什麼看。”薑玲瓏替司賢撐腰,朝伏魔軍不滿道,“我又不是未婚先孕。”她說得有理有據,甚至相當堂堂正正,“我明明是孕中被休。”
野郎官身側,射聲校尉的臉色,不知怎麼的,也發了青。
薑玲瓏見那母子兩人不動,又再次發聲邀請,“趕路辛苦,快來喝些茶水歇歇。陸夫人大概怕生,我這就來迎你。”說著就要托著孕肚起身。
小芸哪裡敢讓她移駕,連忙起身拉上兒子,就乖乖過去了。
兩人自然也領教了薑玲瓏的塞食大法。
此刻司賢再去看陸濤臉色,他已然清醒,看了看不遠處的妻兒,平靜地對上司賢目光,開口,“我說。”
於是他將一切說了出來。從數年前傅家以雲錦性命相要,送他去洛河成了內應,為傅家這座軍機之城的各種消息,到這次傅家要扶持太後的親生兒子登基,想借所謂手術之法,取了幼王性命,再嫁禍韶華郡主,一石二鳥,造成王位懸空的同時還能將洛河軍的虎符收入囊中。
他們計劃就是要借此離間民眾對攝政王的信賴,要太後垂簾聽政。
他還供出收藏傅家密令的地點。確實搜出這些年的各種書信往來,字跡一致,還有纂印在上,證據確鑿。
伏魔軍見此,紛紛繳械,心中有愧不說,還義憤填膺。
畢竟他們這些都是熱血愛國,忠君護主的有誌之士。
躲在角落的三位禦醫倒是對這些事情沒那麼憤怒,反倒是聽聞手術這一療法,心驚得不行。
“普天之下,莫過六道懷柔與霖國禾悠然當得起神醫之名,但這種治病的方法,恐怕他倆聯手都不一定能夠成功。”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老禦醫頗為擔憂,“王上年幼,如何能承得了這些皮肉之苦?”他看了眼薑玲瓏,又看了看司賢,心裡犯怵,吞了後話。
翠巒殿殿門緊閉,恐怕小王上其實是沒能熬過去。
正這麼想著,卻見翠巒殿內傳出咿呀一聲,隨後,殿門被拉開,蹦出一個兩眼放光的宮女。
“王上醒了!”橙月朝薑玲瓏高聲彙報,那模樣,真是喜不勝收。
“那你去請禾悠然過來吧。”薑玲瓏一邊吩咐,一邊起聲往殿內走。
嗯,老禦醫的臉上也發了青。
“你們商量商量怎麼處置陸都尉吧。”她朝著伏魔軍說完,又朝著那三位禦醫偏頭,“要不要一起進來看看?”
“誒!”那三人均是兩眼發光,趕緊跟上。
留著外麵數千伏魔軍麵麵相覷,不可思議。
方才郡主說了什麼?要我們定奪如何處置?瘋了嗎?
司賢與鄺毓同時淺笑,笑容溫暖如陽,卻讓那伏魔軍首領脊梁骨發涼。
“不是伏魔嗎?倒是伏呀。”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