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司晃司崢那般年紀時,每次曦妃來府還會專程在正堂等她。她總會帶些小玩意兒給我和大哥。若是那時就覺得抵觸,斷不可能這樣迎門。等稍大一些……”他倏地神色有異,抬眼對上薑玲瓏靜待的目光,攏了眉頭,“母妃出事之後,我就開始躲著她了。”
“你意思,她和母親出事有關?”薑玲瓏低聲急促地向他確認。
司賢卻搖了搖頭。
“我也查過,沒查出什麼來。隻是時間點上有些巧合。說不準是我自己心裡不願意認她,才一直鬨彆扭也不一定。”
司賢這個野郎官當得威懾穀悍的原因,不僅僅是他做事,可以不折手段。更在於他對於人事的敏銳。然而這並非什麼天生的才能。司琪在武將的位置上已經做到頂了。他若是跟在大哥身後,永遠也不會有超越的一日。
況且他的目標又豈止是一個兵馬大將軍。
他仰止之人,向來隻有他父王一個。
權傾朝野。隻手遮天。撥雲弄詭。攝心奪魄。
僅一人之力,就將先王駕崩後割據的各地勢力重新整合在手。
為了離這種能力更近一步。司賢才主動承了野郎官之職。
如今,他已將自己打磨得足夠理性。
理性來自客觀。
客觀源於對自身的剖離。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心裡從未將趙蒔曦認作母妃那般親切相待。他對於自己,對一個幾十年來一如既往關心照拂他的女人,所展現出的冷漠和骨子裡的疏離,並不羞於在人前承認。
所以當他抵額分析,自己可能隻是情緒排斥趙蒔曦時,反倒讓薑玲瓏吃了一驚。
或者說,這驚訝裡,還夾雜有一些崇拜。
而這崇拜的感情,似乎又有些複雜。
她一直以為司賢的和善是一種偽裝。像是日常的佯裝,好扮豬吃虎,好讓人放鬆警惕,便以織網,便以捕螳。
可越是相處,她越發現,和善的麵目或許才是他的本質。他將最純澈的一麵給了身邊重要的人。那些所謂的不折手段,陰狠殘忍,才是他不得不練就出來的偽裝。
要不然,那天在天牢裡,他看自己的眼神裡,怎會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如釋重負。
“你要是不喜歡一個人,定是事出有因。”薑玲瓏淡淡說道,往他杯中又添了些茶。
她這個二哥,既可做人,又能為器。如此堅忍……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心裡自顧自地歎氣,麵上仍舊接著自己的上句話說,“算了,信息太少,咱們不說她了。”
“哦?”司賢翹起了嘴角,“怎麼,你還有彆人要說?”
“當然有。”薑玲瓏看他的眼神裡帶上一種,‘這你想不到嗎?’的態度,眼睫一沉一抬,才說,“洛齊臻,你知道嗎?”
“外祖父?”司賢指尖輕扣了一下桌沿,彆過彎來,“是了。是為兄沒有事先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