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翀啊。我不是說了嗎。瘟疫已除,大家都安全了。”薑玲瓏透過喇叭和他聊天。
城樓底下,馱著鄺毓的玄曳抖了抖前蹄,嘟囔一聲。
像在說,就是。
鄺毓距離趙翀始終兩個馬身,將長刀插在身側地上。
一人一馬背對洛河,正麵迎著浩浩蕩蕩的平南軍,形成一種尖銳,磅礴的畫麵衝突。
似隻他一人獨守空城般,孤傲,壯烈,卻又透著詭譎。
“本王見不到瘟疫已除,”趙翀森然笑答,“隻見到抗旨的禍患。”
他做好了殺光所有人的打算。洛河有沒有瘟疫,隻是他一張嘴皮子的事。
“抗旨?”薑玲瓏也不生氣,一雙鹿眼楚楚動人,一臉懵懂,“抗什麼旨?誰的旨?”又很快斂起清澄,不慍不火地搖了搖手中木匣,輕聲問,“是它的旨嗎?”
她聲音雖故意講得輕些,可喇叭出去還是非常清晰,反倒有種她和趙翀的悄悄話,被人公放偷聽的錯覺。
“好說。”趙翀一派大度,似乎當真講理一般,“你將它丟下來。本王留你一命。”
“我不要。”薑玲瓏將木匣往袖裡收了收,“反正死到臨頭,大家打得也累了。不如聊聊天,聽聽本宮的臨終遺言?”
鄺毓聽她講這四個不吉利的字,嘖了一聲,回頭丟給她一個不要太過的眼神。
“抱歉抱歉。”她見了也毫不避諱對著喇叭改口,“聽本宮講個小故事要不?很精彩的。不好聽,不要錢。”她嘻嘻笑了一聲。
身側洛河兵們被她逗笑,也跟著露了笑臉。
儂語適時地重新端了熱茶回來,送去她手上。
她捧著喝了兩口。能聽見喇叭裡傳出的非常輕微的咕嘟聲。
“聽完就讓你們攻城好不好?我們樓上的弓弩手,絕不反擊。”
她問得柔聲,樓上弓弩手配合地用力點頭。
“區區弩手,怕你不成。”趙翀思考著如何弄到那枚木匣,便由著她先說下去。
“趙翀啊,你十惡不赦,壞事做儘,倒是眼下竟做了件好事?”她笑著抱拳,“成人之美,謝謝啊。”
語氣爽朗,卻諷刺到不行。
“大家好,那我就開始講故事啦。”
薑玲瓏清了清嗓,開口。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將軍,因為定疆有功被封邑賜王。成了國家裡唯一一個外姓王爺。”
這不加修飾的描述,顯然講的是趙翀。
他不以為意。反正講什麼鬼話,潑什麼臟水,他都不會承認。
因為死無對證。
“這個王爺很了不起吧?他應該也這麼覺得。因著他赫赫戰功,追捧他,效忠他的人越來越多,見慣了萬人在封邑朝拜的樣子,逐漸,加官進爵不足以滿足他漸漸膨脹的野心。”
“隨後有一天,敵國犯境,他的兩個兒子,相傳死在了戰場之上。”
“也是這一戰,邊境敵國從此再未進犯過他的城邑,兩個兒子,換來了邊境的安逸,國家的安全。”
“可他兒子死了,和彆人不來進犯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敵人會因為打死了你的孩子,而於心有愧?”
“讓我們帶著這樣的疑問來看看同年,那邊境敵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那年稻穀豐收,那年雨水豐潤,那年新相拜國,主和派氣勢抬頭。哦,還有,有兩位公主同日成婚,兩位駙馬爺,一位被封異人將軍,一位被封冀人將軍。”
趙翀麵色微怔。
他的兩個兒子,長子趙子異,次子趙子冀。在南境幾乎人人皆知。
薑玲瓏分明意有所指,說他通敵賣國。
“那王爺還有一個女兒呀。這邊,他讓自己兒子替代他通敵賣國,另一邊,又想方設法要將自己女兒送進宮去,希望由她誕下王子,他便可順理成章攝政,日後獨攬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