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順著話頭回憶,立刻就發現了不妥。
“這波人,也是那新來的給接待的。”
鄺毓心裡有數。十七八人,是兩桌大的,走的時候少了幾個並不明顯。
但要從樓上運人出去,並不容易。即使有個內應,運來客棧前頭就有三四個跑堂,後邊還有幾名幫工,要如何不動聲色地把兩個人從房間抬去樓下,再運處客棧而不被人發現?
何況還有那幾車的行李,這麼大動靜,豈會不被人知?
薑玲瓏正想著,與鄺毓不經意對了一眼。
兩人想一塊兒去了。
這件事疑點重重。
看起來像強盜所為,但隻偷了行禮,屋裡沒有翻動過的痕跡,鄺毓荷包裡的幾千兩的銀票還在裡麵靜悄悄地躺著。
不似單純為財,殺人越貨。這夥人的目標相當明確,行動迅速利落,毫不猶豫。
若掌櫃的是合謀,這一幫子站在店裡的人早可以一同撤了,人去樓空。他們還在,就一個關鍵的跑堂消失了,所以大概率,隻有那個跑堂是內應才對。
薑玲瓏努力思考,可越想越是引發更多疑問,她擔心著橙月和司晃,心就沒了方向。
“城裡情況可否再同我等細講?我看午市時分,街上空無一人,家家門戶緊閉,有些好奇。”
鄺毓問得很冷靜。
他直覺他們昏睡和城中無人有關。因為瓏兒耐不住喊困的時候,他們剛入城沒多久。
“唉。”王掌櫃聽他這麼一問,忍不住歎了口氣,“原本城裡午市很熱鬨的,也就兩個月前,吃過午飯上街的人,都會莫名其妙倒在地上睡著,接著陸陸續續有人消失,大家都覺得是邪祟入城,所以現在一到中午就沒人出門,都是等傍晚,太陽下山才出來活動的。您方才出去,街上很熱鬨不是?先前的午市都改成夜市了。好歹是趁宵禁前擺擺攤,城裡人有口飯吃。”
薑玲瓏聽過,又去看了眼鄺毓。後者眸光藏在眼睫下,看不真切。但像是他平日思考時的模樣。
他有時候想起事情來,會有一種心無旁騖,入定的狀態。即使什麼都沒做,隻是坐著就有種疏離的狀態,生人勿近。
片刻,他抬眸,像掌櫃道了謝,又補了兩個大銀錠子,當做道歉。
王掌櫃連說不敢,硬是沒要。
一行人又上了樓,在屋裡討論。
剛坐下,王掌櫃又帶著人上樓來送晚膳。
他並未停留,但想著既然事情挺嚴重,就多嘴提了一句,問要不要報官。店裡聲譽比不上人命要緊啊。要是東主不方便,他可以代為去衙門跑一趟。
鄺毓道謝,但並沒說報官的事,王掌櫃也就沒有勉強,說需要他時隨時吩咐,便等上完菜,帶著人退下了。
薛安起身去關了門。
薑玲瓏看著鄺毓,在想他不報官,是不是因為那幾車行李見不得光,還是在懷疑梁以安。
此事若是梁以安派人做的,也說得通。畢竟他耳目眾多,對他們也相當熟悉,要在入城時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順便搶走那些兵器,似乎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