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安早早地下了朝,神清氣爽地去了寢宮後邊的小苑。
今日有朝臣對於讓穀悍的郡君棲於曌王寢宮頗有異議。無論如何,一國的郡君也該有一處偏殿居住,更何況,男女有彆。
當然這後半句話沒人敢說。
他們擔憂穀悍郡主的名聲被有心人汙蔑挑起兩國嫌隙,但更顧慮自己這顆項上頭顱。
曌王與梁王不同,梁王本質上無心朝政,大小政務基本都聽任朝臣建議,放手給官員去做,在朝上總是一副和善好言的樣子。
曌王脾氣與秉性自然比梁王好得多,但同時,他作為君王,也是真正對百姓和天下負責,他風格果斷,雖然也沒什麼架子,但坐在那柄王座之上,就有不怒自威的態勢,讓人不敢懈怠。儘管梁以安為君一來從未因朝臣異議而懲罰過任何人,但這些臣子當了一輩子人臣,又豈會不知如何察言觀色。
什麼事能說,什麼事巧說,什麼事不能說,光是看著梁以安在朝上扣著王座扶手手指的節奏,他們就能門清。
梁王乖戾,他們竟不覺得不妥。
曌王親政,他們反而忌憚。所以郡君的住所也就不了了之。朝上依舊一片和氣。
梁以安到小苑門口時,正瞧見蔡長安正安排宮人往屋子裡換著床。
蔡長安之所以能成為梁以安的心腹,全在於他想主子所想思主子所思,但從不居功也不外露,不動聲色地就將事情辦妥了。
比如對待薑玲瓏的態度。
很多梁以安無法親自表現殷勤的地方,他代他去做,也不說是曌王交代的,隻說是當奴婢的應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麼殷勤必然是出於主子對薑玲瓏的情誼,卻又沒有把主子本人抬出來,既隱晦地表達了主子的心意,又不會造成兩人尷尬,甚至在薑玲瓏心裡栽下了一個略有愧疚的種子。
蔡長安越殷勤,曌王越克製,薑玲瓏越於心有愧。
“蔡長安,人不在本王跟前伺候,跑這兒來做什麼。”梁以安入苑就給了蔡長安一記不輕不重的頭撻。
“哎喲,奴婢給王上請安!”蔡長安來不及捂腦袋,立馬畢恭畢敬行禮,手中拂塵輕輕一捋,垂目回話,“奴婢伺候完您晨起,想著郡主這兒少人手,就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奴婢額地方。這不,好在來得巧,這屋裡需要再添一張睡人的床,奴婢就鬥膽給安排了。”他說完又加了一句,“郡主和平王那是灑脫的性子,苑裡也不要下人侍候,但奴婢身為宮中總管,總是要留心一下的。”
梁以安聽著他回話,昨天坐下來同桌吃飯的時候他還叫人小小姐呢,今天又乖乖喊回去郡主了,避免顯得太過親近,惹人厭煩,禁不住笑道,“就你話多。本王又沒怪你。”
“王上責不責怪,奴婢也是要這麼向您交代一聲的。”蔡長安眉目親和,話音剛落,就聽見裡麵有人出來的動靜,一轉頭,就看見韶華郡主抱著初晨,身邊跟著平王,笑意盈盈的跟著幾個搬床的宮人後頭出來了。
“蔡公公辛苦啊,早膳用過沒?一起吃啊?”
“郡主這是折煞奴婢了,哪能老是占著您的恩典,厚臉皮同桌呢。”蔡長安又甩了甩手中拂塵,“奴婢還有其他事情呢,做不好,做不完,王上要罰的。”說完又避開梁以安視線,衝薑玲瓏眨了眨眼,“奴婢辦完事再來看望平王和郡主,有什麼要添置的,要吩咐的,您隨時差人來找奴婢就行。”
說完便分彆朝梁以安,司崢和薑玲瓏行禮,帶著三兩宮人們,又躬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