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任由她包紮傷口的時候,薑玲瓏才清醒而真切的意識到,她的以安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那一瞬間,心痛蔓延到指尖。
彆人能怪他,怪他自私,怪他冷漠,甚至怪他陰險狡詐。
可她不能。
因為她心裡清楚,如果不是為她,他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如果沒有梁以安示下,殷實菅不會說出真相,鄺毓當日的逼宮也不一定會如此順利而為百姓所儘信。
可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報答。
“崢兒,”薑玲瓏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長柳是在哪裡和你們分開的?”
“嗯,過境之後,一到旭陽就和我們分開了。”
薑玲瓏頷首。鄺毓早和她說過,長柳並不會一同入宮。所以在宮裡隻見到湘娘一個人時,她並未有多驚訝。
隻是初初知道時,再次驚歎鄺毓的周全。
他並不知道會有瘟疫。
也不知道她手中有逸兵錦囊。
但卻一早給長柳下了指令,若是薑玲瓏有難,要她找機會出去,好通知和調動綺羅坊的人手。
蘇瑾瑟多年下來,已為遣雲山莊羅織了一張用人的網。受綺羅坊或恩惠或威脅的民間奇人,早已遍布霖國。洛河瘟疫,趙翀大軍攻城,鄺毓之所以十拿九穩,很大程度上源自於他還有釜底抽薪的綺羅坊能用。
梁以安在鄺府娶親之時沒有立刻攪黃這場婚事的原因就在於一來他太晚發現自己的心意,二來,他忌憚鄺毓。
遣雲山莊不是簡單的富可敵國。
他能棄政從商,從一兩個鋪子迅速鋪開,短短幾年成為每年國庫稅收的大半來源,不僅是因為他頭腦聰敏。還因為他膽識和才能過人,在所有人都還在觀望的時候,他已向彼時還未登基的千彰新王伸出了橄欖枝。
他忌憚鄺毓個人的能力。
忌憚他名下的綺羅坊。
更忌憚他背後的千彰王。
霖國若要強國,要壓穀悍一頭,勢必要與六道或千彰結交。
千彰早先送出白傾顏都沒能換來六道的親盟,甚至老國主還被六道一個文臣國師親手殺了。
霖國自然不會優先選擇摸不清路數的六道。
因此千彰國是霖國親盟的最優選。
鄺毓早就洞悉局勢,霖國那麼些鄰近小國他不碰,偏偏舍近求遠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協助千彰王。
這多年的合作與信賴,不是他簡單除了鄺毓就能解決的。
千彰王不傻,他甚至對芙蕖殺夫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是賣鄺毓人情。
若沒有薑玲瓏,將鄺毓收入朝中將他手上的關係逐步收為己用是最好的辦法。
而貿然殺了鄺毓,千彰王即便不會因為一個彆國的人情而向霖國舉兵,但也就此斷送了兩國結交的可能性。
所以鄺毓這個難題,輕易動不得,也不好動。
此時薑玲瓏問過司崢,便大致知道長柳的動線,和鄺毓的打算。
難怪天香樓的事情管得這麼起勁。
“算算時間,她應該也快回來了。”她喃喃自語,“真好啊,可以見到瑾瑟她們。”
她收拾完領著司崢回前院,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就見院子裡隻有薛安一人,正抱臂,閉目養神。
“這麼快就把人收了?”薑玲瓏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