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安回到清元殿的時候,衣袍上還夾著一小朵從紫霄宮嬰廷殿外被粱書言打落的初芽。
麵色雖不好看,卻比往日生動許多。
“王上,”蔡長安早早在殿門口候著,見了曌王人影就趕緊迎上去,“您回來了。”
梁以安頷首,頗為不悅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將那棵初芽打落在地,進了寢殿。
“今兒苑子裡郡主殿下包了餛飩,說是您喜歡,讓奴婢帶了些回來,拿冰塊凍著呢。”蔡長安看出主子心情不好,便搬了韶華郡主的名頭來安慰,“您晚膳在紫霄宮裡用的如何?可要奴婢再備些宵夜?”
果然,梁以安一聽說餛飩的事,麵色立刻緩和很多,“有幾個?都煮了,要是多,你和本王一起吃。”他坐去案前,從懷裡取出一枚小瓷瓶,和一隻木匣,交給蔡長安,“順便再幫朕把這兩樣東西拿去小築苑裡。”
蔡長安笑著應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梁以安抄起手邊早先看到一半的書冊,顧自接著上次讀到的地方繼續往下閱讀。
才看了五六張的樣子,蔡長安便提著食盒回來了。
他替曌王將桌案收拾乾淨,又將曌王正讀的書冊放去側案,以免湯汁濺上。
“你動作倒是快。”
梁以安趁著蔡長安收拾的間隙調整了一下坐姿,就看見蔡長安從食盒裡拿出好幾碗餛飩來。
“好在奴婢托陛下的福又去了一次小築苑。”蔡長安一邊擺著碗筷菜碟,一邊笑道,“郡主殿下說您喜歡吃乾煎的餛飩蘸米醋,但又給奴婢拿了一瓶小料,說是煮好的餛飩瀝乾拌這個小料吃,鮮到打耳光都不鬆手。”
他將放著煎餛飩和冷餛飩的碟子擺好,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碗湯餛飩,也擺去曌王麵前,“這是奴婢今晚在小築苑裡吃到的湯底,問湘娘討了些來,您要喜歡也嘗嘗。”
那碟乾煎的餛飩和那碗湯餛飩還冒著熱氣。
梁以安顰眉,視線落在蔡長安仍在往外拿乾碟蘸料的手上。
他弓著手,手背白皙,隱約可見掌心偏下,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道通紅的烙印。
梁以安俯身越過案台,將他身側的食盒提了過來,第二層底下擺著一塊鐵盤,盤上放著一塊稍小一些,燒得滾燙的石盤,正碗湯餛飩和煎餛飩,正是從這石盤上取出的。
他眼色掃過,收回視線。
“說好了一起吃,怎麼就一副碗筷。”梁以安將擺在他麵前的筷子和空碗放去案側,又拿盛湯餛飩的勺子往空碗裡舀了好幾粒餛飩和大半湯汁,邊舀邊嘀咕,“這餛飩不像一個人包的啊。”
“王上妙眼,”蔡長安始終躬身,手中拿著銀針在君主麵前試毒,眼角卻帶笑,仿佛想著什麼開心事似的,“晚上是苑裡眾人一起包的餛飩。”
要是您在,肯定會覺得很有意思。
梁以安頷首,毫不在意規矩地拿勺子在湯餛飩裡撥棱了一下,舀出一粒大小適中,像衣襟貼合的餛飩來,“這是瓏兒包的,其餘的呢?”
“哦,這個小個頭的,是平王的。”蔡長安對著湯碗裡的餛飩指了指,“這個胖胖多陷的,是薛公子的。郡主說,這個叫宰相餛飩。”
司崢的餛飩像是一個穿著中衣的小人,衣擺長得拖地。
薛安的宰相餛飩相比之下,確實能夠撐得了一艘小船了。
“這個是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