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院的門被從外合上。
剛進小廚房的下人從裡麵探出來,手裡還端著方才的餛飩。
“主公,這吃食……”
殷實菅眉眼全然盯著眼下棋局,聞聲,略動了動小指,不鹹不淡地開口,“丟了吧。”
梁以安是背手獨自散著步回去的。
他一路走得很慢,有些漫不經心,有些隨意閒適,似乎宮外遠處的暴亂,天香樓一夜之間的焚毀,都與他無關。
從知秋院到小築苑這條路並不算短,到苑前時,依舊心緒不寧。
殷實菅沒有嘗那個食盒裡的東西。
他本可以推辭讓他先嘗。這樣既試了毒,又不失禮。
可他沒有。
殷實菅沒有用他在宮中圓滑的那一套,而是扯了個並不算高明的理由,讓人把餛飩撤走。
這是,何必呢。
“王上您回來了。”蔡長安從苑裡迎出來行禮,麵色恢複不少,眼下的黑眼圈一覺儘消,此刻神采奕奕。
梁以安頷首,瞧了瞧苑裡,“郡主和平王呢?”
“回王上的話,殿下和平王去芙蕖殿了,讓奴婢留下帶話。”
梁以安不置可否,聽了便轉身負手,往書房方向而去。
殷實菅趕緊跟上,“王上用過晚膳了沒?奴婢去給您備膳?”
“不了。”
梁以安簡單地拒絕,他原本往書房去的腳步不知為何忽然改了方向。蔡長安一瞧,心知他今夜定是煩亂難安,便止了腳步。
“小築苑不能無人,奴婢就守在這兒吧。”他垂目,看著梁以安的腳跟,淺笑著說。
曌王止步,返身回來,低聲問,“信號筒帶著了嗎?”
蔡長安點點頭。
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小心些。”才抬步出了小築苑。
梁以安去向芙蕖宮。
他不怯於承認,那些女子需要她,他也需要。
至少此刻的他,今晚的他,想和她說說話。
他還未入殿,就看見薛安手邊牽著司崢,湘娘抱著初晨立在一邊。芙蕖殿殿門緊閉,一片靜默之中,彌漫著一種肅穆的氛圍,那門口的四人仿佛不知他的到來,死死盯著殿門,薛安和湘娘的神色與其說是難看,不如說是慘淡,司崢不明所以,但他懂得察言觀色,也是一副緊張兮兮嚴陣以待的模樣。
殿門被嘭地一聲打開。
緊接著,一道虛影晃過,薛安旋即擋在司崢和湘娘麵前,一個琉璃玉盞便在梁以安麵前碎裂。
薑玲瓏怒不可遏立在殿中央,一個回頭看到殿外站著的人,盛怒之下一路向薛安衝來,薛安連連退步,一手擋住自己的佩刀,一手虛虛架住薑玲瓏的攻勢,“殿下,殿下,有話好說,您彆傷著自己。”
“有話好說?”
梁以安頭一次見她如此激動的模樣,言辭激烈,眼眶通紅,顯然是剛哭過。
“她們求饒的時候,有誰和她們有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