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長安才放心歇下。
他合眼沒一會兒,也就是薑玲瓏起來重新泡了壺熱茶的檔口,外室有了動靜。
梁以安領頭,抱著司崢,身後跟著懷抱初晨的湘娘和一串女子,薛安墊後跨刀而至。
所有人都麵色肅穆。
薑玲瓏剛要說什麼,卻見梁以安伸出食指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所有人跟著梁以安,來到連通宮外的那條密道口。
薛安已經從後麵趕到隊首,從梁以安懷裡接過司崢。
薑玲瓏分彆與他和司崢,湘娘和初晨,還有隊伍前麵的王萍,趙雅雯和張小丫輕擁作彆。
薛安伸手想拉她一起走,卻被她輕輕拂去。
“護好初晨和平王。”
她在他耳邊悄聲吩咐,隨後嘴角噙笑,目送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鑽入密道之中。
一切都在靜默之中,直到最後一個人進入,梁以安將密道關上。
他回過身,與薑玲瓏在昏暗之中相視一笑,去到蔡長安的床沿前,比肩席地而坐。
“他們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她說話的聲音依舊很輕,像是同他密語。
“至少兩炷香。”
“他還有多久回來?”
“……不夠一炷香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
“離子時還差兩刻。”
他們一問一答,語氣竟出奇地平靜。
“你可以和他們一起走的。”梁以安突然說,“若是不帶長安,你可以和他們一起的。”
“殷實菅廣派暗影去追祥安下落,若隻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逃走,他大抵不會追究。若是我走了,他恐怕會炸了清元殿的牆,找出密道為止。”薑玲瓏搖搖頭,“最後誰也走不了,不值當的。”
“你以為他忌憚你穀悍郡主的身份?怕你回穀悍舉兵?”
“非也,等穀悍馳援,他該報的仇也都報了。”薑玲瓏雙臂抱膝,將腦袋枕在自己的膝頭,“我隻是他對付你的籌碼。玉璽一日不得,他就會折磨你一日。”
“所以你更該走了。”
“我走那兒去?我的丈夫在外頭衝鋒陷陣,你又在這裡孤軍奮戰。”她望著梁以安的眸子閃出一抹柔光,“我無處可去。”
“可我……”
“以安哥哥。事到如今,難道我還要和你這般見外嗎?”薑玲瓏主動往梁以安身邊坐近一些,“你知道嗎,鄺毓以前和我說過,如果他一朝功敗,想拉著我共赴黃泉。他說他不想再一個人被困在仇恨之中。”
“可他嘴上這麼說,最後卻一次次地將我從鬼門關推開。”
“並非因為那天你來得晚了,從樹上救了我的不是你。也不是因為你在我嫁人的時候沒有阻止。”
“而是我,是我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先喜歡上了他。”
“那時的鄺毓還不是鄺毓。不過是一個戴著刀疤臉麵具的流亡之人。”
“在霖國,從小到大,他是第一個讓我在相處時能夠那麼自在的人。我向往那種浪跡天涯,無拘無束的生活,可隻當遇見他時,我才能夠從心裡確認,這種向往,真的會有實現的一天。”
薑玲瓏說起這些的時候,眼中如有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