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錢令!
清白得洗的賈行雲、劉青山從警局出來,李林開著車接上二人,駛往火車北站。
“老師,您可想好了,此一去,學術界恐怕再也沒有您的位置了。”賈行雲坐在後排右側,拉著那雙滿是燙傷皺紋的手拍了又拍。
劉青山反手握住賈行雲的右手,拍在上麵,微笑道“文人亦有傲骨,我劉青山不做逃兵,考古隊員幾乎儘失,這事總要有人擔責。”
賈行雲抿了抿嘴,最終化作一聲長歎,道“無論如何,老師,您記住,鵝城賈家永遠是您的家,您隨時可以回來。”
劉青山舉起右手,摸了摸賈行雲的耳朵,臉上儘是慈祥,道“得徒如斯,我心甚慰。”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不用擔心,我回去,走走流程。我劉青山,錚錚鐵骨,也是一粒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響當當的銅豌豆。”
賈行雲點了點頭,臉色一沉,眼角露出一絲少見的陰霾,道“如有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刻意為難,我定要讓他們身敗名裂。”
劉青山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情,道“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是,你記住,我看重你,不是因為你家世顯赫,不是因為你賈氏柳氏可以一呼百應,那些什麼神豪手段休要再提。”
“老師教訓得是。”賈行雲挪了挪屁股,道“我也就這麼一說,您不要生氣。”
劉青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紅旗車很快抵達鵝城火車北站。
李林將車停在站前一路,拿著劉青山的身份證到互聯網取票處取來鵝城——花都的火車票。
“回去吧。”劉青山拉著行李箱走到檢票口,頭也不回,往後揮了揮手。
“老師,等等。”賈行雲跑進便民店,抓起購物袋,在食品架上,不管是什麼,急匆匆摟了滿滿一袋子。
他朝李林示意結賬,在劉青山檢票之前將滿滿一袋吃的喝的塞在他手中。
“火車上的東西又貴又難吃,盒飯還不熱,這是自熱快餐。”賈行雲邊掏邊解說,“土豆燉牛肉,微辣味,您喜歡的口味。這是青豆炒臘肉,就是不知道青豆好不好嚼。還有兩盒泡麵,一盒泡椒,一盒紅燒,要是吃得不舒服,這裡還有衝開水就能喝的五穀粥……”
“喂,還檢不檢票的,堵在這裡乾什麼?”檢票阿姨杵著印章,重重敲在桌麵上,臉上陰雲密布,猶如夜裡沒被老公喂飽的母雞。
“行了,你回去吧,我知道了,真婆媽。”劉青山將袋子提在手裡,推了賈行雲一把,臉上含笑的同時,眼簾模糊。
“老師,要回來啊,我等您。”賈行雲往後退了三步,手頓在半空,鼻子酸酸的,清鼻涕一波波的往外湧。
“誒!”劉青山點頭應了一聲,轉過頭去,接過檢票阿姨扔過來的票,臉上老淚縱橫。
劉青山推著行李站得筆直,將行李箱放入安檢機器履帶上,舉著手任由安檢員拿著探測器在身上掃來掃去。
他踏下踏梯,拉起行李箱,默默回頭,隔著玻璃,還能遠遠看見那個抹鼻子的青年。
他眼角一酸,淚水又湧了出來,轉過身去,長歎口氣,身軀漸漸佝僂。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身上,似餘暉晚映,那頭發,熏黃變銀白,他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毛病,兩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檢票阿姨切了一聲,嘀咕道“搞基這歲數也相差太遠了吧。”
……
“去頓牟軒西湖店。”送彆劉青山,賈行雲收拾心境,記起今天還要和黃瀟去黃沙水庫驗收蝴蝶標本。
他拿起手機,看到蔣飛打過電話,正要回撥,一條短信回了過來。
“賈少,謝謝你!這仿生航天材料的假指很好用,除了看著彆扭,一切都好。
剛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道個謝。另外,醫生說,我這不屬於接指,裝指而已,不影響日常活動。
所以,我就出院了,這裡住一晚夠我好幾年工資,太貴,我怕欠太多還不起。
我這人,沒什麼學曆,就一大老粗,漂亮話就不說了,總之,我先回電視台,辦理堂姐的身後事,然後再回龍門老家,總要告訴家裡人怎麼回事。
最後,我就不矯情了,你上回說的請我做事還做不做數?保鏢隊長就算了,我就跟著你做個跟班,工資你隨意,給我一口飽飯就行。”
賈行雲看著短信,剛準備回撥,想了想,又鬆開手指,沉思片刻,發了條短信,“蔣哥,賈家大門隨時為你敞開,不急,你先處理私事,想什麼時候來,知會我一聲”。
“收到。”蔣飛很快回複,利索的兩個字,連標點符號也沒有。
龍川墓最後生還的三個人,劉青山遠走花都,蔣飛斷指走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