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錢令!
賈行雲忙。
很忙很忙。
舊街改造項目涉及方方麵麵,開不完的會,聊不完的細節。
搬遷商戶的補償款,這個反而不用擔心,打造步行街的時候政府就動遷過一次,這裡的產權很清晰,歸屬市政府。
步行街被圍了起來,數支施工隊連夜進駐,依據圖紙緊鑼密鼓,熱鬨場麵堪比當初施工輕軌西湖站。
忙得連軸轉的賈行雲突然一下就輕鬆了。
華龍文化人才濟濟,他負責大方向,手下人細節跟進,統籌全局的他反而覺得無事可做。
閒暇下來的賈行雲想起因湖心島事件進局子的時候沒看到江曉薔。
雖然她不屬於市局編製,但發生這麼大事,江曉薔消失一般,不太合常理。
好歹是朋友不是。
賈行雲劃開手機,又關上,三番四次,還是沒忍住,點開微信,找到江江江醬的頭像。
“幾天沒見,怪想你的,你在乾嗎?”
賈行雲自嘲地笑了笑,把輸入的話逐字消除,換了一句,“嗨,江警官!我在西湖,下班吃飯啊。”
滴。
將手機杵在下巴處,傻樂的賈行雲聽到微信有消息傳來,趕緊打開來看。
茜茜要努力鴨哥,我回龍川了,明天再回鵝城,老豆的事早晚要麵對,我想了想,還是回來拜祭下老豆。
賈行雲秒回行,路上小心,有什麼事記得告訴哥。
茜茜要努力鴨知道了,不用擔心,我很強大。
賈行雲想了想,轉賬一萬給對方,道細貓的醫藥費應該還沒交吧,不夠告訴我。
遲疑了很久,孫茜西收了錢。
茜茜要努力鴨我會還你的。
賈行雲沒有再說客氣話,以孫茜西的性格,說什麼都是多餘。
有個妹妹照顧也挺好的。
賈行雲嘀咕一聲,等了半天,江曉薔的微信也沒回複。
他捏起下巴嘶了一聲,沉吟片刻,關掉微信,通訊錄裡翻到標注為老師的備注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嘟……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rry!thehoneyoudialedisnotbeanserfortheont,leaseredialter。”
……
花都大學,南門,江邊。
頭發黑灰帶白,雜糅如草。
衣著質樸,精神萎靡的老人盯著手中的電話良久。
電話響個不停,來電顯示賈行雲三字。
接還是不接,劉青山沒有任何猶豫,任由電話連續響了三遍。
他長舒口氣,將手機靜音放入褲袋。
劉青山望著江麵上船來船往,腦海中近段時間來的回憶,如幻燈片連番播放。
“劉老,考慮到您年事已高,您還是回家享福吧。”
“老劉啊,考古隊出了這麼大事,也不是說要你負什麼責任,這麼的,門衛室的老張住院了,你去頂幾天班,好吧!”
“教授,咱們這邊有顧慮,您要顧全大局,院士的頭銜……”
“學校這邊沒什麼壓力,您不用操心,對了,您好久沒開課了吧,大教室的講座先緩一緩,不急,您先休息一段時間。”
這還是說話客氣的,畢竟同事一場,高級知識分子圈子,說話還算體麵。
還有那說話難聽,陰陽怪氣的。
“什麼東西,死了這麼多人,還有臉回來?”
“怎麼就他一個人回來了,考古隊員是不是他害死的?”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咯,真是可惜。”
“要我,死了算了,還落個好名聲。”
人情淡薄,孤家寡人劉青山,專業知識牛,脾氣也硬氣,沒少得罪人。
雪中送炭難,落井下石易。
連日來遭受的打擊,讓劉青山心力交瘁。
他蒼老了很多,身體都佝僂了。
望著江水潺潺,似乎那聲音儘是嘲笑。
那些草,那些船,那些景,若有若無的注視著自己,想看又不敢明目張膽。
“你們在笑什麼?”劉青山眼睛渾濁,心氣低沉,看那花花草草極不順眼。
無邊的黑暗,無儘的嘲笑,還有墓中的過往,考古隊特彆是範曉紅、韋世強的慘死,血淋淋的曆曆在目。
劉青山晃了晃腦袋,苦笑一聲,感覺活了這麼久,夠了。
要什麼考古事業留下璀璨的一筆。
要什麼流芳百世。
要什麼文人傲骨。
都是鏡花水月,抵不過人情冷暖。
錯了,錯得離譜之極。
還記得年輕時候的校花,倒追自己到了不知羞恥的地步。
為什麼那時候就不答應她呢。
說什麼專心學業,無暇他顧。
說什麼奉獻青春,建設國家。
說什麼,說什麼屁話。
我好悔啊。
劉青山淚腺乾涸,眨巴著乾澀的眼睛,臉上的皺紋濃得化不開。
成家立業,才能心中有港灣。
孤家寡人,近乎耄耋之年,老來獨居。
一朝失勢,儘是千般苦澀,道與誰人說。
賈行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