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遙遠的方向,應該是列寧格勒。
二戰曆史上,最殘酷的守城保衛戰,打響了。
身處這個特殊時間節點。
賈行雲的心情很沉重。
恨不得化身城中蘇軍的一員,為反做貢獻。
“狗日的民粹主義。”賈行雲手掌重重拍在窗邊,低聲怒罵。
“您說什麼?”駕駛員眼睛盯著前方,表情嚴肅。
前方坑坑窪窪的泥土路,兩側是漸漸茂密的樹林。
影影綽綽的樹影在搖晃的車燈照耀下,閃扯著變形的影。
“哦,沒什麼,我在想念家鄉香味濃鬱的小香腸。”賈行雲隨口一說,打開了駕駛員的話匣子。
他扶穩方向盤,長了幾顆青春痘的臉上,現出羞赧的暈色。
“是啊,元首說過,聖誕節之前就能占領蘇聯,我們可以回家和親人團聚。”
駕駛員舔了舔唇,眼中滿是寄希的光,“我想念瑪麗姨媽做的牛角麵包了,她家的麵包又鬆又軟,撲鼻的小麥烘烤味,那層聞著就能流口水的奶油,想想都香啊。”
駕駛員嗦了嗦口水,眼前似乎擺著一盤剛出爐的麵包。
“可惜,也隻能想想了。”賈行雲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知道聖誕節之前占領蘇聯,隻不過是那個狂人的妄想。
“長官,你的家鄉在哪裡?”駕駛員輕輕打著方向盤,點踩著刹車,躲開路旁的一塊大石。
“我的家鄉啊。”賈行雲的嘴角情不自禁微微翹起,似乎回想了很久,才慢悠悠吐出一句,“我的家鄉這個時候也處在戰火之中,大家的日子同樣很艱難。”
“誰說不是呢,真希望這場戰爭能儘快結束,誰不想早點和家人團聚。”駕駛員附和著,心情顯得有些低落。
“戰後我就開家麵包店,專賣瑪麗姨媽的牛角麵包,掙到錢了,再體麵地向索菲雅求婚,我要讓心愛的姑娘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
駕駛員羞澀的麵容,看得出來,這還是一個未滿二十,充滿幻想的小夥。
二戰前中期德軍勢如破竹的攻勢,讓他覺得,德國一定統一世界,戰爭也會很快結束。
看著這個青澀剛脫,手上都沒有磨出槍繭的年輕人。
賈行雲很想告訴他不會勝的,逃,逃得遠遠的,不要成為那個戰爭狂人的犧牲品。
最終。
化作一聲長歎。
戰爭麵前,或主動,或被動,最無可奈何的,就是低層的老百姓。
千千萬萬個像駕駛員一樣的人,被這個時代裹挾著,身不由己。
駕駛員還在憧憬。
憧憬有一天……
砰……
夜空中一聲槍響。
車窗玻璃迥然破裂。
熱血澆了賈行雲一臉。
他看到前一刻還在憧憬美好生活的駕駛員,下一刻腦袋就開了瓤。
鮮血濺在賈行雲上臉上,還熱乎乎的餘溫。
他似乎還能從熱血的溫度上,感受到駕駛員的溫情。
這是一個死後嘴角都含著笑的年輕人。
他或許還在想瑪麗姨媽的牛角包吧。
他或許還在想怎麼給心愛的姑娘穿上婚紗吧。
他或許……
這些都沒有了。
殘酷的現實告訴賈行雲。
挑起非正義戰爭的瘋子。
都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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