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已經睡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弟弟的故事了。”楊思歸轉身看著元子瑤,等待著她的講述。
現在,元家護衛們要不就在休息,要不就在遠處警戒。他們都知道大小姐要跟楊思歸說起元家的秘辛,自覺地選擇了回避。
楊思歸跟元子瑤兩人就坐在火堆旁,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在元子瑤的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世逸”元子瑤稍稍猶豫了一下,很快開始了講述。
“世逸是我的堂弟,他的父親是我的二叔元先曉。世逸的母親是一個泥瓦匠的女兒,我二叔對她一見鐘情,不顧兩家家世的不對等,執意娶了她為妻,也就是我的二嬸。
我爺爺當初本來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雖然我的父親才是長子,他的繼承者,但因為我二叔的麵容生的最肖我奶奶,所以我爺爺最疼愛二叔了。
二叔的妻子人選,他早就想好了要在林角鎮的其他幾個大世家裡挑選,但沒想到二叔非是要去二嬸不可,甚至以死相逼威脅我爺爺。
我爺爺拗不過他,又怕他真的想不開,最後同意了這門親事。
婚後一年,世逸就出生了。這讓二叔很是高興,世逸的那雙丹鳳眼隨了二嬸,二叔因此將世逸寵上了天了,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世逸的出生也緩和了二叔跟爺爺之間的關係,但二嬸卻總是悶悶不樂的。”
講到這裡,元子瑤停頓了一下,雙眼看著眼前的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二嬸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他們兩人情投意合,私下已經定了終生。
那個竹馬家境不好,因此早在二叔遇到二嬸前的兩年就外出打工去了,一直沒有音訊。二嬸的性子很是內向靦腆,二叔向二嬸求親的時候,她心下是不願的,但卻遲遲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我們元家的家境自然是比二嬸的竹馬家要好得多的,因此二嬸的家人也都勸她嫁給我二叔。
就在世逸四歲的時候,那個竹馬回來了。他在外不知受了什麼苦,過的很不好,二嬸很是心疼,私下裡托人送過不少財物給他,這件事,二嬸沒有讓二叔知道。
但爺爺是家主,家裡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他也考慮過要不要告訴二叔這件事,但因為二嬸隻是單純的給她的竹馬金錢上的資助,也就隻是敲打了幾句,並沒有實際的行動。
但不知道二嬸是怎麼想的,她竟然她竟然不顧爺爺的警告,背著二叔跟那個竹馬私通!這件事很快被二叔發現了,當時發現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在床上廝混!二叔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很傷心,很憤怒,拿著他隨身攜帶的劍就要將那個竹馬殺死。
二嬸撲了上去撞開了二叔的劍鋒,自己也受了傷,她一字一句的告訴二叔,她有多恨這一場親事,她有多恨她,而她,她唯一的愛,就是她的那個竹馬!
二叔當下就瘋魔了,不管不顧的將二嬸還有那個竹馬殺死。他當時就拿著那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劍,衝回了家,披頭散發地闖進了世逸的小房間,指著他罵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睛跟她的一模一樣!這是這是賤民的眼睛啊!’
說完這句話,二叔就在世逸的麵前揮劍自刎了。”
說到這裡,元子瑤忍不住哭出聲來,為自己的二叔,也為自己可憐的小堂弟。
楊思歸沉默不語,心下已經明白了元世逸暴躁的性格的成因。
母親的背叛,父親的瘋魔,來自至親之人的傷害,對於當時才僅僅四歲的小孩子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傷痛。
“楊公子,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喜歡我二嬸啊,甚至可以說,我很她。既然不愛我二叔,那為何一開始不拒絕呢?既然嫁給了我二叔,為什麼後來又要傷害我二叔呢?她就不想想她就不想想我二叔平日裡對她的好嗎?不想想他們還有個融合了他們二人骨血的孩子嗎?
我二叔,真的很可憐。但我也怨他,我怨他最後說的那番話,那番話深深地刻在了世逸的心裡啊。
世逸恨平民百姓,因為他覺得,就是他母親、他母親的情夫這樣的平民百姓,害了他的家;他很那雙跟他母親一模一樣的丹鳳眼,一個勁的把自己吃成個胖子,就是不想讓人看出他臉上有任何一分與我二嬸相像的地方。”
元子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時候,我真的很不喜歡世逸那個暴躁的性子,不喜歡他總是出言辱罵、甚至打罵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但我分明又是知道他是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啊,我心疼他。
我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解開他的心結,我希望他不要一直或在暴怒與仇恨裡。”。
韶林晚間的風,帶著些許潮濕的氣息,帶走了講述者的話語,卻帶不去那抹濃濃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