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這慢跟蝸牛爬一般,似乎還看不見東西,隻能憑聲音行動,咱們隻要不被他們堵住,他們是沒有辦法傷害我們的!”
錦繡卻是一反平日的冷漠,對沈榮交待道“今天你這運氣好,沒有被這些怪物抓住,今兒這樣隻算小懲,下次若是還不長記性,不動腦子便擅自行動,你就前去幽都報到吧!”
“我……我榮大俠,何時怕過他們?”沈榮聽著錦繡的碎碎秒,落不下這個麵子,還在嘴硬。不過和他嘴上說的不同,他現在心中卻開始打鼓,心裡隻剩下兩個字一個叫“憂”,一個叫“怕”!憂的是蘇流茵現在的情形未知,怕的是這綏中縣比這想象中還要危險。
……
自從蘇流茵進入了這綏中縣,這裡的一切都是死寂的沉靜,不複有人生活過的生氣,所有活著的東西皆是沒有了蹤影,隻有在夜裡能夠聽到些許奇異的聲音。
蘇流茵也是異常地安靜,悔恨交加,愁怨怒氣充斥於她的腦中,林玄也識趣,也不再像初時那般問東問西。
綏中縣沒有再見到活人,一如避世之人。
蘇流茵每一日都在痛悔,若是原來自己不自奉清高,在魏忠賢麵前奴顏婢膝,向崔菀柔卑躬屈膝求饒,也許自己就能保住蘇府,如今也能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如今也不用日日皆是提心吊膽地活著,吊著一口氣卻也不敢輕易死去。
自己為何要如此強硬,不肯服輸?她甚至痛悔自己為何當初要與段楚翊相識,若她守住本分,隻作一個尋常的閨閣女子,又或是在世子府裡不與男人交心,默默無聞地完成這場交易,她又怎會這樣嫉恨自己,置之於死地?
若是崔菀柔不嫉妒她,也不會想儘辦法處置她,父母和兄長平安,她也依舊錦衣玉食,她多麼想這一切皆是老天給她開的一個玩笑,這一切就這樣被老天爺輕輕一筆帶過,而自己也不會如此悲情。
一場秋雨一場汗,蘇流茵幾乎這樣一直沉浸在悲傷裡,無力自拔,心底深深的痛悔又加深了她對自己的失望和厭棄。
林玄曾經再三勸她,“姑娘這樣哭泣傷心對自己實在無益,要不然將來身子好了,也會落下見風流淚的毛病的,曾經聽過村裡的老人說過,我們村西的王寡婦便是因為沒了丈夫,一個人孤苦無依才日日以淚洗麵,就是這樣落下的病根。”
蘇流茵曾多次在夢裡喊過自己的孩子,林玄明白了她的心思,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在做事的時候保持著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聲音,生怕驚擾了她思子的情思,隻能找時機安慰她。
最初的時候,林玄還日日安慰,而蘇流茵的一蹶不振,以淚洗麵使他不忍卒睹。這樣相對傷情,困苦不堪,奇怪的是這蘇流茵在的地方那些怪物卻是退避三舍,少年心中雖是奇怪,不過與她相處了些許時日,知曉了她不是壞人,也漸漸放下心來。
麵對女人的頹廢,林玄沒有辦法,隻能無奈地長歎一聲,為著兩人的生計四處藏匿於街市之間,又尋找些許藥物,終於在這一日碰見了沈榮他們,這才從這無休無止之中解脫出來。
陣陣襲來的寒氣和著草藥苦澀的氣味牢牢印在蘇流茵的皮膚和記憶裡,揮之不去,好像她的整個人生都是苦寒的模樣。
突然見著來尋自己的沈榮,蘇流茵卻不知是喜還是憂,如今流落至此,卻還有人不顧性命來救她,她心裡是十分感動的,可是如今這副模樣,連自己都覺得瘮人,又怎麼麵對旁人。
傷心之餘,蘇流茵又念及自己的現狀,為了鎮壓住這些怪物,她必須運用“詭雲道”,而此法卻是十分傷身,為了保全自己和林玄的性命,這樣日複一日,她的身子卻呈現出重傷之勢來,心中琢磨著該如何個他們解釋,又該怎麼掩飾傷勢?被刑法逼供,又或是說是在押送路途亂石堆中跌倒的?
呃,那不至於這般傷重,若是自己說了實話,先不說有沒有人相信,自己也覺得有負擔。
在她認真思考之時,沈榮卻仔細地瞅了瞅她被毀去的臉龐。
“茵兒姐姐……你這臉是怎麼劃的?你告訴我,我定不會放過他!”
蘇流茵不自覺撫自己的臉龐,“很嚇人吧!”
蘇流茵一路上見過這瘟疫之中的屍山血海,心底又是懷著愁怨的,對於自己這容顏也不再那般關心。
“茵兒姐姐……就算如此,你在榮兒心裡也是最漂亮的!”
蘇流茵豈會被他這句話唬住?她似笑非笑地摸著自己臉上猙獰的疤痕,淡淡說道“我要報複?我要為蘇府上上下下報仇!”
而沈榮察言觀色,發現蘇流茵已經有了鬥誌,便趕緊趁熱打鐵地說道“茵兒姐姐說的對,你要趕緊好起來!”
蘇流茵中氣虛弱,勉強道“我想來是福澤深厚的,哪裡會這麼容易就死掉?”說著又是生生地扯過一絲笑容來。
少年見著她的模樣,無聲落淚,蘇流茵掙紮著起身,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淚跡,婉轉溫言說出真意“榮兒……你也要長稱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若是這樣哭泣,隻會勾起彼此的傷心事,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若是這樣下去,隻怕是找不到媳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