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愣,趕緊跑過去,見其清冷的臉龐十分蒼白,發絲零散,見著有人進來,警惕地睜開眼睛。
她眼中的光芒像是熄滅了的燭火,漸漸黯淡下來,旋即看向少年,弱弱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少年見勢心中已經十分不好受,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居然躺在了此處,他略一抬手製止她,“你不要再說話了,平日裡逞強,今兒也有病了的時候!”
少女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好人,如今落下般田地,又何必救我呢?”
沈榮垂下手,走近虛弱的少女身邊,道“你既已知道自己的罪行,就乖乖的聽我的話,我的姨娘會針灸之術,還有一個小兄弟也學過一些醫理,差什麼藥材我會想辦法的!你就安心養病便好!”
她微微一笑“我已經好了許多了,這也算是撿了半條命回來了!”,她停一停,唇邊笑意更深“你可還記得是我帶人抄了你的家?”
“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
而屋外的星辰見著蘇流茵臉上漸漸浮起疑惑的神情,繼而被驚訝替代,道“你……是如何快速地建立起自己這樣的一個軍隊,這些兵士太過於尋常了!”
“有什麼尋常不尋常的,隻道是運氣吧!今日你也該告訴我,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吧!”
少年一愣,如今她與他關係竟然也這般疏遠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見星辰被她這話打得發愣,道“這獲得天下手段本不磊落,更是應該小心謹慎守著你的本分,可是這皇上三番五次興風作浪,還不懂得教訓變本加厲地謀害我,我怎能再坐以待斃?”
一旁的沈青寧失魂落魄的聽著,聽著她的話語,心裡已經有了計量。
她站起身來,向蘇流茵走去,皺著眉低聲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你終究是一個女子,可不能做沒有保障的事!”
蘇流茵問道“姨娘服侍皇上有許多年了吧?怎麼這感情還挺深啊!連自己親人的性命也不在乎了!”
“蘇流茵,你怎麼能這樣同你姨娘說話!昨日一夜還未清醒嗎?”
蘇流茵含笑道“辰兄與皇上相遇,如今這遠赴邊境,勞苦功高,在宮中又見多識廣,定是最能揣摩皇上的心思。”
她故意頓一頓,“想來坐上太子之位也該指日可待了吧!”
蘇流茵微微一笑,也不待他回答,便笑著轉身說道“我的事誰也無權過問,更不能阻止!”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與他們似乎越走越遠。
蘇流茵淡淡道“既然如此,隨它去。”
回屋的暮色掩映,有烏鴉撲棱棱驚飛起來,縱身飛向遠樹。
這邊境之地的風仿佛更陰冷些,蘇流茵一人走在路上,胡思亂想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天色越發暗了,那烏漆朦朧的半邊天空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漸漸擴散得大,更大,一點點吞沒另半麵晚霞絢爛的天空。
經過簡單的整理,街巷兩側都掛了燈籠,掉在屋簷下,十分整齊。
此時正有不少兵士正在在點燈,見蘇流茵的肩輿過來,一路皆無聲地拱手行禮。
回到住處才吃了晚飯,餘烈進來回稟說城內幾處主要的街道房屋皆已經修繕完畢,主要的還是種菜的問題,糧食並不足以支撐半月!
蘇流茵心裡雖是早已知道這結果,現在從彆人口中得知,心裡仍是激靈靈一沉,這畢竟是我關係到近千人的溫飽問題,縱使她成竹在胸,仍是有些後怕。
回到住處,林玄見她麵色不好看,摒開她周遭守衛,掩上房門靜靜侍立一旁。
腳下有一盆炭火,似乎點進了什麼東西,篆煙細細,筆直的嫋嫋升起,散開如霧。
蘇流茵輕聲問“林玄,你有沒有做過一些事兒,然後覺得自己似乎太狠心了?”
“姑娘指的是什麼?”
蘇流茵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用護甲尖輕輕撥著桌上斑斑點點的黑漆,隻靜靜不語。
林玄斟了一盞茶放在她麵前,輕聲道“我並不知過分,這江湖中人隻知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這好脾氣的人若是出手,必定是難以容忍的事了。”
“你這是在勸慰我?”
“我這一個大男人可不懂得勸慰,隻是告訴姑娘一聲,這江湖本不太平,而且這天下之爭中殺戮之事太多太多,麵對權勢,作為一個普通人,你若不對彆人狠心,隻怕彆人會對你更狠心。”
蘇流茵默默無語,看看更漏,輕輕道“時辰不早,你們趕緊睡下吧,明日還有事要做呢!”
少年“嗯”一聲,道“這個時辰,我原本也已經開始打呼嚕了!”
“打呼嚕也會睡的更踏實吧!”
“是,我也累了,這茶後過一些時辰再喝藥吧!姑娘的身子並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