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中輕輕一哼,冷冷道“朕的兒子們可沒有一個省心的,一個個都盯著朕的位置,在朝堂之上拉幫結派,甚至是不擇手段,你的母妃和皇兄便是如此,如今朕身邊已經沒有誰可以信了,派思恭前去說和隻不過是權宜之計,不得已而為之。若將來平服西南王,朕定會再好好的賞他,再將你風光出嫁!”
朱澄自知自己的母妃與兄長做錯了事情,聽他如此打算,隻是默然。
西南王一意為其子女求榮,哪知道榮辱隻是隻手翻覆之間就可變化。
他一時之榮,又在沒有完全強大的時候過分招搖撞市,此招致的將是以後無窮的屈辱!
少女對西南王之事因而也不接口,隻道“既然父皇心思已定,隻是這嫁娶大事,理當稟告皇太後、也要知會天下人的!”
皇帝道“你是公主,這個是自然的。”
朱澄自知此事已無回旋的於地,沉聲在他耳邊道“父皇,這西南王的謀逆念頭定不是一時興起,隻是要平複了西南王一事,隻消您循序而進,自然可以對他們了如指掌,兒臣隻不過是一時擔心駱思恭的安危,方才說出這一番話來,隻請父皇恕罪……”
朱澄繪聲繪色細細述說了一番自己的心思,其間有真有假,她這樣說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了,隻看清了在權謀利益麵前這皇家無親情的局麵。
皇帝看向她隻笑道“如此甚好,澄兒你不愧是朕的好女兒,能夠理解朕的一番苦心,若是你的兄長們能夠有你一半的心思,朕也會輕鬆不少!”
少女隻含笑道“父皇為天下操勞,兒臣不懂朝政,父皇還是願意與兒臣說些家國大事,是做兒臣的榮幸!”
他笑得爽朗“做這天下的公主,自然要與尋常的女子不同,德才兼備,心係百姓,這才是一國公主應該做的,澄兒你自幼便與朕親切一些,也該明白這些!”
“兒臣明白!”
朱澄如何不能明白,自從出生在這皇家,她的命運便已經注定了,皆是被送在了利益場上,或許比其她的姐姐們,她是幸運的,至少能夠與她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
冬日的天色十分短暫,方才出來的一點兒懶洋洋的太陽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天色變得昏暗了起來,殿外大紅的燈籠映照著茫茫白雪,熠熠生輝。
少女側耳傾聽,隻聽的風聲似乎很大,吹的人心思麻亂,這樣的天氣到底陰冷,此處轉眼便要到了過新年的時候,駱思恭他會趕回來嗎?隻希望他能夠平安歸來。
“父皇,天色晚了,也讓澄兒為您做一件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這天兒越來越短了,這時候便已經黑了,澄兒要做什麼呢?”
少女笑而不語,隻拿起火折子來,吹亮了它,又邁開步子一支一支把殿內的每座燭台的銷金硬燭點亮。
洋洋數百,這樣的慢慢地點起它們來,如同少女心中的希望之火,她與駱思恭的人生也會不會如同這火苗一般,漸漸的一點一點地變得旺盛起來。
火焰一點點明亮起來,殿中亮堂如白晝。
朱澄這才盈盈走去皇帝的身邊,又立在皇帝的身邊,心思冉冉轉動,艱難屏息,聲音沉靜如冰下冷泉之水,冷靜道“請父再廣施恩德,讓兒臣出宮去!”
皇帝的眸子忽然掃過她,隱隱有些許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出宮去?”
少女恬和微笑“兒臣隻求父皇讓兒臣早日出後宮門,犯下如此大錯,定會成為眾人笑柄,又在眾兄弟姊妹之間丟了臉,母妃方才也正生氣呢,若兒臣一直在她跟前刺眼,隻會讓母妃更生氣。”
皇帝一臉嚴正道“澄兒你說的什麼糊塗話,你是一國公主,哪裡要這般妄自菲薄,天下之人有誰敢說你一句不是?”
朱澄強壓下喉頭洶湧的哽咽和悲憤,靜靜道“兒臣明白父皇的心思,縱使西南王無心帝位,卻也經不得他手下的人一味的攛掇,隻怕是個個都想做開國功臣的!皇上若肯安撫華西南王,那麼便是多爭一分強勁兵馬的時間,多一分勝算!隻是兒臣隻是一個女子,做不得這男兒的打算,隻一門心思地想著生下這個孩子,若是孩子的父親出什麼事了,兒臣也能有一個念想,兒臣定會與思恭飛書聯係,讓他儘力為天下百姓謀利!”
“澄兒如此說便準了吧!”
皇帝閉目,看不出他的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