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可有法子治好他們!”一旁沉默的段楚翊忽然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他一臉鎮靜地看著眾人說道“你們先退下吧,人多嘈雜!”
方才從眩暈之中回複過來的大夫正聽見了這句話,趕緊拱手一禮道“老夫無能醫治小世子和郡主,得罪了王爺和王妃,若真如此,還請念在老夫待奉的份上,寬宏大量勿要責怪。”
“下去吧!”段楚翊皺了皺眉,隻一揮手便不再說話。
很快,屋子裡隻留下段楚翊夫婦和沈青寧守在孩子的身邊。
蘇流茵的聲音有幾分恍惚,怔怔地道“可有何補救的方法?”
“放心,孩子並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需要診治的日子要久了些!”沈青寧說著從懷裡掏出幾枚銀針來,便開始自顧自地忙碌起來。
“孩子身體本弱,雖被你這詭雲道治好了病,亦是被它衝撞了心脈,我現在就幫他們疏通一番!”
蘇流茵與段楚翊麵麵相覷,隻得答道“孩子果真沒有什麼大問題嗎?”
“不用擔心!”沈青寧說著從蘇流茵懷裡接過木兮,帶著些許淡淡憂愁地說道“這孩子最像你小的時候,隻可惜我還沒有待到你足月的時候便不能再見你了!”
段楚翊緩緩退開兩步,看著她們母女二人的模樣,果真是十分相似,卻又有些不同,這不同之處可能是源於蘇流茵所言的穿越之說吧!
“原本蘇將軍也當是在沙場,不知道姨母為何會去了這後宮之中?”
段楚翊的問話極突兀,沈青寧的臉色頓時都變了,她呆呆地怔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孩子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這針灸之後還需要等兩個小時,還需連續七日便可完全見成效!你們都不必過分擔心,這幾日我也會時時刻刻地待在孩子的身邊!”
“那太好了!”段楚翊一聽,眼底閃過一陣欣喜,“聽聞沈貴妃的醫術可勝整個太醫院,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
“這或許也是皇帝願意放我來這綏中縣的緣由之一吧!”沈青寧說著淒楚一笑道“這一輩子,我過得都太苦了!”
沈青寧道苦之時倒也神色從容,“我沈家本是個個人皆是有過人之處的,我便是有這救死扶傷之一身醫術,卻是給我招來了無妄之災!皇帝之命如何違背,若是不從,便會落下一個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滿門抄斬……”
蘇流茵低低呢喃,“皇帝如此專斷,視人命若草芥,這天下人為何不反……”
沈青寧趕緊捂住她的嘴,道“此時這話如何說的,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如何是好,你若是不顧惜自己,也要想著青楓和木兮!”
蘇流茵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和父親果真是一對,他與皇帝此乃奪妻之恨,為何又還效忠於他?”
沈青寧的神智漸漸清醒,勉強笑道“其實這也是我自願的,是我自己願意留在這後宮之中的!”
蘇流茵冷哼一聲,不悅道“你先前又說你是被困於後宮之中,現在又說你是自願的,你到底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我果真是不懂你!”
“有些事豈能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沈青寧的微笑恬然而平淡,是最合宜的大家風度,進退得宜,“明白與不明白又有什麼重要與不重要,看著眼下的事便是好了的!”
蘇流茵暗暗地感歎著這從後宮出來的女人果然都是被算計瘋了的,她忽然有些替原主感到有些傷心,想來她永遠也不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皇帝的妃子了吧!
沈青寧此時坐在那兒,目光潰散,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雖是年到中年,她的容貌依舊是十分出眾,逆光中可見她如同一支盛極已生凋零意的芙蓉,就這樣開在朝陽明光下,亦是十分地有韻味,細看之下可見風霜侵染之意,這或許是徐娘半老的意蘊吧!
終於還是過了韶華盛極的年歲,隻感歎著芳華刹那,紅顏彈指老。
段楚翊看著她們母女倆,她們母女娘的眼睛長得最為相似。
而在沈青寧眼裡,她見著蘇流茵的模樣,便會看見自己少女時的影子,隻是這孩子比她少女時候的模樣長得更為標誌,青出於藍勝於藍,這便是母女之間最為深刻的紐帶吧!
段楚翊看著二人說道“既然孩子們沒有什麼大問題,便讓乳娘來看著吧!也該早過了吃飯的時辰,這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好吃的,隻簡單帶了一些乾糧,容易存放一些,若是有什麼想吃的,到時候先派人去城裡買一些來!”
“哪裡有這麼嬌貴,趕緊吃一些上路吧,眼下時間正緊著呢!”沈青寧說著徑直往屋外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想來年輕的時候亦是一個灑脫的女子。
蘇流茵緩緩地溢出一縷苦笑,再灑脫亦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