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來拜訪”,聽起來有著雙重的含義。
對普通人來說,那就是值得慶賀的重逢時刻,但對一位朋友多多,敵人也不少的非凡者偵探而言,卻有可能是索命的“朋友”上門來尋仇。
這位看起來是艾辛格·斯坦頓的新助手的年輕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有些變化,扶門的手鬆開,摸向腰帶位置,謹慎地說道:
“我不記得您有預約。”
“隻是路過時順便想來拜訪一下而已,他還欠我至少1000鎊呢。”
安吉爾流露出一絲刻意的不滿,讓年輕人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一般脫口道:
“您就是艾琳·沃森小姐?”
他應該是在大霧霾後才來到這裡的,居然認識我?看來艾辛格平時沒少提起我的事,或許欲望使徒的案子在他心裡也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安吉爾腹誹著,微微頷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她同時注意到這位眼睛灰藍,顴骨高聳,很有倫堡那邊特點的男子腰際並未藏著手槍,猜測他剛才是準備摸符咒,判斷出對方也是一名非凡者,但序列應該不高。
很可能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人,結合艾辛格那幾年在倫堡的經曆,或許不允許在魯恩設置教堂和相關機構的知識教會把他這裡當成了一個隱秘的據點,不斷送來信徒,再融入貝克蘭德……
思索間,確認安吉爾身份的助手先生已經放鬆下來,讓開門邊的道路,做出“請”的姿勢。
安吉爾進了門廳,來到采光不算好的客廳,熟悉的記憶頓時撲麵而來。
那圍成半圈的沙發,她享用過克萊恩溏心蛋手藝的餐桌,先前那位可憐的助手被大卸八塊的陰暗角落,以及通向二樓的樓梯……
他還承認那天其實在門外聽到動靜了……安吉爾的臉頰瞬間有些發熱,但日益增厚的臉皮很好地保持了白皙。
客廳一角,兩鬢斑白,手上掐著煙鬥的艾辛格·斯坦頓已經從安樂椅上站起,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驚訝,上前幾步迎向安吉爾:
“艾琳小姐,沒想到……居然還能再次見到你。”
說著,他向助手揮了揮手,讓對方離開客廳,順便關上門,隨後將安吉爾引至另一張單人沙發坐好,自己也在安樂椅上靠好,隨後壓低聲音說道:
“大霧霾之後,我一直沒等到你的拜訪,所以去詢問了‘機械之心’的那位經常帶著問答鏡子出現的執事,他說你……死在那場恐怖的災難之中了。”
說著,他伸手虛指向東南方向,示意那場在去年年底奪走了十多萬條生命的恐怖霧霾。
“四個月前,夏洛克·莫裡亞蒂回到了貝克蘭德,他來見我時,我也順便詢問了你的下落,但他也說你在霧霾之中遇難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借那次機會假死脫身,還是傳言有誤?”
能讓見多識廣的知識與智慧之神信徒撓頭,看來我的“死而複生”確實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而且夏洛克——克萊恩為了隱瞞艾琳·沃森的下落,避免被因斯發現,故意說我那個身份已經死了……安吉爾暗笑著,故作神秘地說道:
“那時我確實已經死在了霧霾之中,畢竟一個散播瘟疫的‘絕望’魔女,不是當時的我能對付的……但是讚美女神,我在不久之後複活了。”
提到女神時,安吉爾在胸前點了四下,畫出緋紅之月,暗示自己的再次出現與女神有關。
旋即,她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不老”魔藥剩餘未消化的部分有了那麼一絲鬆動。
這才是正常的消化幅度,而非在聖賽繆爾教堂向女神祈禱後那恐怖的進展……覺察到來這裡的主要目的達成的安吉爾內心欣喜又後怕地嘀咕著,迅速換了個話題:
“魯恩和弗薩克開戰了,你們那邊有什麼相關的消息傳來嗎?”
她指的自然是倫堡和那裡的知識教會。
從那位帶著不少關鍵信息出逃的女巫蒂婭找上門來之後,她就有些懷疑看似獨立,不和四大國所屬教會過多接觸的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暗地裡其實也有不少動作,此時遇到他們的信徒,自然要問個清楚。
艾辛格搖了搖頭,舉起煙鬥,看了安吉爾一眼又放了下來,說道:
“消息不多,弗薩克的不宣而戰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此之前,大多數人都認為魯恩會在年底或明年初挑起一場戰爭,轉移內部矛盾,順便報上次戰爭失利的仇,這樣戰爭的規模就不會太大,很可能局限於海外殖民地,沒想到……
“現在誰也說不準之後會怎樣了,魯恩和弗薩克軍事實力相差不大,很可能會僵持一段時間,但費內波特王國在‘背誓之戰’後就對魯恩恨之入骨,極有可能在合適的時機加入戰爭,與弗薩克聯手對付魯恩,當然,他們的目標應該會先指向倫堡、馬錫和塞加爾。”
背誓之戰是六百多年前那場分裂了費內波特王國內部宗教信仰的戰爭,最終導致三個夾在因蒂斯、魯恩和費內波特之間的小國獨立出來,信仰知識與智慧之神,而費內波特則驅逐了這部分信徒,隻剩大地母神教會。
在那場戰爭中,因蒂斯和魯恩聯手對付費內波特,弗薩克則試圖挫敗這兩個國家的陰謀,算是與費內波特站在了一起,因此如果這次戰爭規模擴大,費內波特很有可能站在弗薩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