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易衝覺得孟易明的話裡有話,卻想不明白。
他想找人商量商量,卻遺憾發現,太華山相對他來說,已經非常陌生了。
相熟的師兄師弟們,大都分赴天南地北,他們在管理太華萬裡地界,有無數的事務在忙碌。
太華山越來越高大,太華教越來越強大,卻已經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了。
玉堂、鄧峰他們都在泰西作戰,征伐異族。
他覺得很無趣,也有些看不慣,因此一直沒往那邊去。
找風師叔祖?
令狐易衝搖搖頭,自己這丁點屁事,怎麼能麻煩風師叔祖。
或許找盈盈問問?
令狐易衝想起任盈盈,嘴角不由微微翹了翹,隨即又歎了口氣。
以前日月神教是魔教,兩人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雖然掌教說不用在意,但自己卻怕再給華山帶來不利的影響,始終不敢和盈盈在一起。
後來,日月也成了長安盟七大教之一了,兩人之間的障礙似乎消去了,可盈盈又被任教主抓了回去,聽說是協助管理日月教,似乎想讓盈盈接任教主。
令狐易衝抓抓散亂的頭發,感覺很迷茫。
什麼事情都不順,好像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令狐易衝喝了口酒,細細回想。
哦!對了!
是從自己呆在魔教那年開始的。
確實如掌教所說,自己在魔教見識了許多神功妙訣,什麼葵花寶典,什麼太極拳經,甚至連任教主的吸星大法,自己也都看到了。
見識了掌教和東方不敗的比武,又看到這麼多神功妙訣,自己的武功一日千裡,進步神速,想著有生之年,應該能追上掌教的境界。
可天地大變……
好不容易趕回華山,居然發現自己相對十幾個師兄,不但沒有拉近差距,反而被拉得更加遠了。
原來從那進入魔教時,自己就和華山脫節了。
那時候,相熟的師兄弟們還在一起,大家雖悲傷,卻還是努力乾活,要把華山重建起來。
後來,大家又聽從風師叔組的號召,外出斬殺妖獸,不知怎地,自己突破了化氣期後,居然也沒回華山,一直在北方遊逛。
當師兄弟們都趕回太華,一起發展太華的時候,自己卻懵懵懂懂,一個人逍遙在山水之間,隻為了不時與盈盈見上一麵。
然後,林師兄招自己回山,讓自己出戰武當。
自己重傷了謝重樓,卻覺得謝重樓有些可憐,輕率就開口認輸了。
聽說因此讓太華損失慘重,許多當時在與各派談判的師兄弟,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從那以後,好像太華就越來越陌生了!
令狐易衝慢慢走出長安城,信步往東而去。
來到太華學宮,遠遠看著學宮弟子在出操,在比試,在樹下讀書,在竊竊私語……
這裡最優秀的那部分學宮弟子,將成為太華教的正式弟子,也就是他的師侄。
可他一個也不熟悉!
這些師侄將分配到其他師兄弟的手下,得到他們的再次指點,繼續修煉。
卻不會有人分配來跟著他。
跟著他能乾什麼?
遊山玩水麼?
喝酒吃肉麼?
令狐易衝感到一股極其難受的悲意從心頭湧起,隻想放聲大哭。
我在華山還有什麼?
我在華山的根斷了!
令狐易衝踉踉蹌蹌離開了華陰,也不走大路,隻在林間穿梭。
渴了,就喝口山水。
餓了,就摘顆果子。
混混沌沌……
恍恍惚惚……
天黑了,倒頭就睡在大樹腳下。
天亮了,爬起就往東走。
他頭上的簪子掉了,頭發散亂披著。
他身上的衣袍臟了破了,酒葫蘆不見了,錢袋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