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不分四季,所以風便少了一些名字。
沒有名字的風,便是亂風,胡亂的吹著,因為它們無論吹到哪裡,都沒有詩人來描述與記錄它們的言行。
左右不過是一句:亂風趁夜起,生死隨天意。
趙負雲走在這一片黑暗大地上,抬頭看到的是黑色的,沒有星辰,這一點很怪,他心中生出了一種想要不斷的朝上飛的想法,他想看看能不能飛出這一片大地。
他心中想到這裡,立即縱身而起,身化一道金光朝著高空而去,隻見一道金光劃過漆黑的夜,在黑暗裡無數生靈的矚目之下,這一道金光直上幽暗的深處。
沒有人知道這是誰的遁光,但是黑暗之中卻有‘人’在笑,並同周圍的人說道:“也不知道是誰,修得了這般耀眼的遁法,竟妄想飛出老黑天。”
老黑天高幾何?早有探尋者,卻沒有人有答案,因為當他們飛到一定的高度之後,便會發現,眼前一片迷蒙,分不清上下左右。
甚至連大地在哪裡都分不清楚,有人說,那是渾沌,又有人說,其實黑夜的邊緣有著強大的禁製,若是能夠明悟其禁製之法,便能夠剝開黑夜的本質,隻是這麼多年來,沒有人研究個明白。
下方的人看那一點金光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像是一顆高高掛在天上的星辰。
極夜之中並不是沒有‘星辰’,隻是這些‘星辰’會墜落,就如此時趙負雲所化的遁光。
他麵前看到的不僅是黑暗,他的雙眼泛著金光,想要看清楚麵前的迷霧,但是迷霧仿佛鑽入了眼睛裡,根本就看不清楚。
這迷霧不僅是入眼,更似入了腦,讓他的思緒都混沌起來,當他發覺之時,便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出不了這一片黑夜的,於是放鬆心神,收斂法念,所以整個人便朝著大地上墜落。
他感覺到風之後,身上金光再起,朝著下方遁去。
下麵的人看到這一幕,猶如看到流星墜一般。隻不過金光墜劃一半天空,便又隱沒於虛無,消失不見。
趙負雲再一次的落在了地上,心思已經清明,他心中不由的回想起剛才在那高空之中的處境,隻覺那黑暗裡的迷霧,竟與雲氏的禁製有幾分的相似。
他心中疑惑,卻無人問尋。
此時的他站在一片無垠的大地上,抬頭著天空,不由在心中發問:“夜天高幾何?可有邊界,邊界迷霧是否與雲氏雲禁之法有關?”
他心中沒有答案,也無人能夠回答他。
一路的往前走,天空幽暗,大地平坦,這裡是一片荒原。
一路的走,他發現這一片荒原上麵居然住著不少的人。
這些人不是純粹的人類,或者說是類人的生靈,他們同樣有著人類的習性,結社而居,在這一片荒原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這些人都有著各自的能力,自也有修行之法,隻是修行之法多為祭拜鬼神的儀式而形成的。
而且這些村寨之中,最多就是各類鬼神之像,以鬼神之像鎮以四方,守衛村寨,當趙負雲靠近之時,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立在村寨四方的鬼神之像上散發出來的神威。
而寨子裡的人,看到外麵環繞著村寨觀察的時候,也驚動了村寨裡的人,他們的臉上都露出警惕之色。
趙負雲想找人交流一下,可是他們顯然不想,在他們的眼中,趙負雲就是一個窺視村寨的妖魔。
橙袍魔,這是趙負雲在這一片荒原上各大村寨前後環繞之後,這一帶的人給他起的名字。
趙負雲發現,這裡各個村寨之外立的石像、木樁上麵雕刻的神像,有些一樣,有些卻又不同,各有風格。
其中有一個村寨則是豢養地縛靈一樣的東西,將犬埋葬於土裡,然後通過儀祭之法,使之成為一種強大的靈體,趙負雲一靠近,那犬靈便從地底衝起,先是大吠,聲音宏亮。
趙負雲聽著這個聲音,竟是有幾分被威懾的感覺,那犬靈像是隨時都要撲過來,噬人神魂。
他站在那裡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村子裡麵有人被驚醒,趙負雲看到村寨上麵掛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犬吠舍。”
隨著外麵的犬靈吠聲不絕,寨子裡麵也開始有犬吠聲響起,同時,外麵又起了犬吠聲,竟是在黑暗之中,到處都似有犬吠,它們成群成勢,四麵環繞著。
那一股威懾感越來越濃烈,並且慢慢的轉化為噬咬撲食,趙負雲麵前的犬靈已經變的極為凶惡,露出獠牙,前肢伏地,像是隨時都要撲出來。
村子裡的人已經有人來到了木樁的邊緣朝外麵看,裡麵的人看到趙負雲的那一刹那,立即喊道:“橙袍魔來了。”
趙負雲不想闖彆的村寨,於是退了下去。
他繼續向前走,又見到了一個村寨,同樣的隻是有木頭紮成籬笆,圍了一塊地。
隻是這個寨子很怪,寨子外麵有一個亂石搭建神龕,神龕裡麵供著一顆人頭。
那顆人頭須發已經白,須發長長的散開,當趙負雲靠近之時,那人頭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雙眼冒著幽幽的綠光。
它的白發瞬間飄揚而起,化為一根根詭異的絲線,朝著趙負雲刺來,那些絲線像是能夠穿過虛空一樣,讓趙負雲有一種這些發絲將要鑽入自己的頭皮裡的感覺。
他的雙眼往虛空裡凝視,虛空憑空生焰光,他的身上也浮生了火光,虛空裡的發絲瞬間被燒了出來,火焰倒卷而回,燒向那顆老人頭。
老人頭感覺到了毀滅般的危險,衝飛而起,帶著火焰,飛在漆黑的天空之中,並大聲的喊道:“有人闖寨子,有人闖寨子……”
在這喊聲之中,它已經被火焰完全的燃燒,撲通一聲墜落在地上。
隻是這一顆人頭墜落,寨子裡卻又有成百上千的人頭飛起。
這些人個個神色各異,趙負雲看清楚了,他們的臉上,表情豐富,栩栩如生。
他們的頭發飛揚在一起,連接成片,像是雲一樣的,連接著這一片虛空與黑暗,趙負雲感覺他們的嘴巴正在蘊育著可怕的法咒,於是朝後退去,隻兩三步便消失了。
又遇上一個村子,看上平平無奇,但是村口卻有一株柳樹,柳樹半邊已經乾枯了,從根部發出新芽,然而趙負雲看著那新芽新枝,卻覺得這株柳樹很特彆,甚至有一絲的可怕,這個村子名叫柳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