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劍鋒挑轉而來,虯髯道士當下不甚慌亂,也不去架招,隻將竹筷筆直指向楊有為眼睹。
楊有為心下駭然,他本就見識不深,尚且不明自古比武殺敵,都講求所謂攻敵致勝,其要訣便在那「突如其來」四字,攻其不備,以寡勝多,自是古今中外兵法之絕學。當下不知如何而擋,硬是側身回劍,連忙一封,那竹筷已然逼前。便聽鏘的一聲響,楊有為手掌一陣痠麻,長劍竟是幾乎快震離了手。
吳犬榮見那虯髯道士竟能麵色不改以竹筷震劍,當是明白此人深具內力。他想道:「空穀衝盈,氣存丹田,這人也是少衝境!糟了,有為隻是執者境武者,可不是對手。」眼見楊有為麵露苦色,大有敗象,料想這比武要是敗下陣來,往後他人說起堂堂星雲派弟子,敗給不知名的江湖道士,屆時可不就大大丟了臉?
他當下不顧胸口悶氣,運起內力,欲替楊有為解圍,卻見那清瞿道士忽然一動,朝這邊一笑,飛快擲來手中酒杯。
吳犬榮大吃一驚,不及拔劍,隻得伸掌去擋,隻見酒杯在空中轉了幾圈,突然沒了勁頭,直直落在吳犬榮等人桌前,轉了幾轉,完好直立桌上。吳犬榮手舉半空,不由大臉一紅,自己這架招做足了,豈知對方空有來招,卻無攻意,如今此刻,自己倒落了個下乘。
說時遲,那時快,那虯髯道士哈哈一笑,道:「指教,指教,可不能讓人丟了麵子。喏,小心了!」兩根竹筷一掐,施施向前,如兩條長鞭般撲上前去。那竹筷所指之處,正是刻有楊有為三個小字的的星雲派配劍。
楊有為手心微震,側轉忙撤長劍,可那兩根細竹筷來得好快,猛撲往手中配劍。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心念才剛落,但見虯髯道士將竹筷輕輕一掐,長劍竟是如遭磐石重壓在地般,無論如何使力都無法抽出長劍。
虯髯道士一手拿起酒杯,一手十竹筷夾著長劍,哈哈笑道:「怎麼?不比啦?貴派劍法不是號稱七招攻敵,七招守勢,一十四招後,再無敵手?喏,算上方才變招,如今你已使了二招,還有十二招,接著來!」說罷,竹筷輕輕一推。
星雲湖本是因銀河映湖心,而得名「星雲」二字,是以星雲派劍法取北鬥七星之意,確有七招攻勢,七招守勢,劍法施展開來,真有星河浩瀚之感,尋常武者若正麵與之抗衡,根本撐不了一十四招劍法使儘,便已敗下,因此才有一十四招後再無敵手之說。可楊有為當下的對手乃是高他整整一個境界的少衝境能手,內力、眼界皆不及對方,星雲劍法的威力自然難以發揮,大打折扣。
楊有為還不及張口他言,隻覺有股深厚內力挾勢而來,轉眼之間,已是猛然倒退數十步,仍無法停下,隨後砰的一聲,撞在天梁柱邊上,灰泥落得他滿頭都是。
那吳犬榮、東如、司馬烏爾見之,無不大驚失色。吳犬榮一張臉上全是涔涔冷汗,他方才隻想此人武功不差,可內力不濟,因此傷不了自己半分,哪裡知道那道士隻是不願趁人之危,重傷帶傷之人罷了。他武功要兩名弟子來得高,自然更加明白這等內力的凶狠。
吳犬戎瞪著那道士,道:「好身手,好身手!閣下武功不凡,在下佩服,佩服。」這「佩服」二字,說得甚是埋怨,更帶幾分殺意。
司馬烏爾聞聽這話,暗吃一驚,小心翼翼揣看兩名道士,見那虯髯道士一手拎著竹筷,不理會吳犬戎之言,一邊乾掉酒水,興致高昂和清瞿道士說著話,也不管清瞿道士究竟是有心聆聽還是隨口應答。而那清瞿道士,低頭啜著熱茶,一派輕鬆自得,彷彿對周遭毫無所感,世外人士一般。
這兩道士當眾如此,舉止奇特,甚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