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葉道源和多數弟子打過交道,禮節畢了,目光向花廳凝去,細想適才各路江湖前輩麵色沉重,似有隱憂,就連上首道盟五霸也不例外,若說有何等大事能牽連群雄,指不定就是和瀛海島之人迭闖撫仙派盜物有關。
他忖道:「也不知那瀛海島人究竟想做些甚麼,大婚臨近,隻盼範老先生莫要操勞過度,傷及身子了。」想了一會,心下不安,悄聲靜步來到花廳角落,仔細探觀廳內情狀。
果見花廳內一片寂然,各路群雄屏息凝神,臉色沉悶,時而左右相顧,時而嘴中翕動,似有難隱之言,卻一副極想發話之狀。
葉道源不禁有些疑竇,細細探聽,那圓如師太率先道:「阿彌陀佛,範掌門,那群賊兒近日不停騷擾貴派,盜取貴派之物,為何放任而為?數百年來中原盛傳,那群賊兒不僅武功高強,才智也頗為過人,曆朝各派每十年上島一回,捉拿武律要犯,可每每儘是無功而返,鬨得世人看笑話,前幾日咱們又是大敗而回,想不到竟還讓瀛海島島民偷溜出島,這若是傳了出去,武律道盟可就顏麵無光。」
眾人素知圓如師太性子慈和,鮮少涉及江湖恩怨,隻因這回敵人非正邪兩道,乃武律大敵之一,是中原百年來除之不去的內憂,瀛海島島民,可謂是中原武者百姓人人有責,無論正派,應當合力除之。
宋天雄一張大胡子輕輕抖動,道:「說到此,那群賊兒究竟為何要連夜闖入撫仙派中?範掌門,你可有甚麼頭緒?」他一雙冷目如貪狼般的眸子,緊緊盯著範曲直不放。
圓如師太沉吟片刻,才道:「範掌門,傳聞你曾和『無神者』說上一話,可真有此事?」她平時麵目慈和,總以笑顏見人,可此時卻神色凝重,猶似罩上好幾層陰霾,苦色甚深。
群雄聞得「無神者」三字,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麵麵相覷起來。圓如師太、宋天雄臉上雖無意外之色,卻也凝重幾分。
所謂無神者,他們從不相信中原惟一的「武律」。自古武者百姓信仰武律,以武律為誡,以武律而活,儼如是中原的「神」。無神者不依循武律,無人能知他們追尋何物而活,也無人可知是甚麼使他們得以在「神」的見證下得以存活。他們不守武律鐵戒,不理朝廷通告,就是武律道盟出麵,也一副「天下與我有何相乾」的態度,著實令人費解不以。
而那「無神者」,指的便是瀛海島島民。
範曲直點點頭,道:「確實如圓如師太所言,那群人確實和範某談過幾句。」
宋天雄一雙本就極為銳利的雙眼,更加瞇細,追問:「敢問範掌門,那群無神者有何索求?」
範曲直愣了一會,歎了口氣,道:「他們所求之物,咱們是一生也給不出來。不,就是給了出來,那便不是他們追求的理想……」他話說至半途,突然臉上又一陣恍惚,似是憶起甚麼事情。眾雄一雙雙利目射將而來,他搖搖頭,續道:「如今天機子兄、杞兄都不在此處,這事兒就等咱們下次開道盟大會,範某再仔仔細細向諸位說個清楚,道個明白。」
葉道源聞聽到此,暗忖:「那瀛海島之偷一本《論語》,又偷幾把兵刃,既不動撫仙派道寶,又原物奉還,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心念甫轉間,耳中聽得一陣吵鬨聲響,回過目光,見一群年輕弟子於小閣門前竄頭縮腦,呆呆愣笑。他大感疑竇,走去幾步,便發現武屠夫、司馬烏爾二人身影。
武屠夫正好對來目光,呶了呶嘴,冷笑示意。葉道源循方向看去,隻見那群年輕弟子癡癡凝望,臉上儘顯殷勤之色,有時整齊衣服,有時搔首弄姿,原來是在看房外那三朵異花,「靈瑤三瓊」。
那「靈瑤三瓊」美眸微垂,文雅靜謐,舉手投足間,都是極為惹人注目,當有美豔不可方物之感。
在場偷望的弟子清一色是男性子弟,一雙雙火燙的目光,透著期待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