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就見一名白袍青年生得尖嘴猴腮,目光如豆,喝斥圍觀群眾,聲音中透著一絲驕貴之色。他身後尚有數十來人,其中有五、六人身著衣式相同的青袍,卻是星雲派的弟子。
袁昊一見那星雲袍子,腦海中湧現吳犬戎之麵目,哼了一聲,微感不快。他雖以「逍遙定心訣」的心齋之法消弭心中懼意,獲得心境上的轉變,但定心訣卻非萬能,是以穩性而非去情,因此一觸物生情,厭惡之情固然深在,也就出於此理。
那星雲派弟子每一人臉上儘是阿諛諂笑,簇擁在形似龐然大物的巨豬身側。
這時騎著巨豬的那人,輕拍豬身,翻身下來。那些弟子當即湧上前去,團團圍住那人。但見那人是一名紅錦華美的青年,看來二十來歲,麵如冠玉,溫文儒雅,手中折扇輕搖,目中透著得意之色。
那紅錦青年到得小仙樓門前,佇足停下,看過門牌一眼,笑道:「就這兒。」
逕自將龐然大物留在道旁,信步走入酒館,身側旁人也跟了上去。
那龐然大物見紅錦青年進店,麵目猙獰,豬鼻哼了口氣,雖麵露惡色,卻沒多加反抗,趴伏在地,閉目養息了。可過得一陣,似乎受不了周遭眾人好奇的目光,低吼一聲,麵目更惡,扭頭擺腰,瞪視而來,果真通得人性。
它掙紮一會兒,突然那頸處鐵箍叮的一聲,銀光又現,一道驚人氣勢爆發出來,又傳來叮的一聲,鐵箍迸光,它臉上吃痛,如洩了氣般,重新臥伏在地,動也不動。
那紅錦青年向旁點頭示意,一名星雲弟子當即走上櫃前,對那胖掌櫃道:「掌櫃的,給我上最貴的酒、最好的肉,魚,要剛捕上的活魚;肉,要現宰的肉;蛋,要今天剛生下的雞蛋,至於酒嘛……不及三十年的不準上。是了,公子喜歡果子蜜餞,你這有沒有?」
那胖漢掌櫃心下雀喜,有大貴客上門,忙款相迎,哈腰道:「有的,有的,咱們這兒應有儘有。」
那星雲弟子點點頭道:「那就都上了。」
那弟子話聲剛落,聽得二樓嘻笑怒罵聲不斷,紅錦青年眉頭一皺,又向一旁示意,這回換作那尖嘴猴腮的白袍隨仆,上前一步,粗聲粗氣道:「喂!掌櫃的,給我把二樓淨空,咱們吃飯,向來是一夥人自己吃,可不和市井俚人合吃,也不想想整天吵吵鬨鬨,低俗吆喝個沒完。」
袁昊心中想笑,忖道:「你還不是滿口粗言粗語,好意思說他人?」
那胖掌櫃聽了前麵提及的蜜餞果子、好酒好肉等種種要求,心想這等公子爺吃飯,本就要求繁多,可賞錢自然要比常人闊氣不少,因此並無覺得不妥,可一聽得要驅離二樓來客,這畢竟來者是客,說趕便趕,恐是不妥。他又是困擾又是疑惑,道:「大人,這……這……」
那隨仆頭發稀疏,身形微胖,白袍在身,搭上那張臉,實是令人說不出的惡心。隻聽他冷笑道:「怎麼,要你趕人,便不樂意了,是不是?」
胖掌櫃不及回話,一隻大掌已然拍來,啪的一聲,但覺腦袋一暈,整個人倒飛出去,背脊撞在牆上,樑上泥灰簌簌而落,險些就要暈去。圍眾當吃一驚,想不到那隨仆稍有不快便動了手腳,一點也不含糊。
但那夥人馬紛紛譏笑出聲,連那幾名星雲弟子同是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