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剩餘那名女弟子緩緩上前,顫聲道:「小、小姐,翠兒有事稟報。」這聲音婉轉如玉,可帶有幾分懼怕之感,顯得畏畏顫顫。
李若虛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仍不離手中表單,道:「說。」
翠兒有些溫吞道:「是。其實……其實閣外有人要找小姐。」
李若虛微微發楞,螓首一抬,道:「找我?是誰?」
翠兒低著頭,半晌不語,才道:「不、不清楚,那人隻說,小姐出來就知道他們是誰。」她說這話時,愈說愈是害怕,像是料到會發生甚麼事,臉色慘白起來。
果然話聲剛落,就聽得那董師弟登時大喝:「大膽!孫翠兒!」
孫翠兒嚇了好大一跳,忙縮起肩子,瑟瑟顫抖起來,頻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翠兒不好,都是翠兒不好。」
那王芫兒狠瞪二人一眼,護著翠兒肩子,道:「你說你們兩個男人,朝自己師妹吼甚麼?還有沒有男人樣?翠兒隻是轉口,又不是她本人說的。」
她是最早跟隨李若虛的內門弟子,這孫翠兒則是最晚跟隨的,一個最早,一個最晚,同為女子,自然萌生女子情誼,令她特彆勘照幾分。此時見她被吼得花容失色,安慰道:「師妹,妳用不著怕,師姐在呢,這些壞男人不敢找妳麻煩的。」
那董師弟理也不理這話,逼近李若虛一步,臉露殷勤之色,道:「小姐,讓我去教訓教訓那無禮之徒。好讓他們知道,絕千閣和小姐的名號,絕非俗人可以胡說八道。」
陳師兄、王芫兒心中齊想:「這董師弟也真是夠狠,八成是要借事獻殷勤。」大是不以為然。
李若虛沉吟片刻,心想絕千閣名聲遠播,近年來,更是獨佔中原商家鼇頭,自然容易惹人眼饞不快,時常有衝著名號而來的江湖人士,不過往昔都是向著父親而來,極少有人指名自己而來,略略一想,道:「既然如此,董師弟,就拜讬你探個虛實。切記,不可胡亂動手,咱們要以禮待人,就算對方真是找事,你身為堂堂絕千閣內門弟子,也莫要失了禮節。」
董師弟行禮道:「是。」臉露喜色,便奪門而出,奔了下樓。
陳師兄、王芫兒心中又想:「小姐妳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出口,那就完啦,他定是會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隻留一口氣。」
李若虛聽他奔聲漸遠,接著埋頭處理閣中諸事,父親如今身在王都,一切事情都落到她頭上,若是處理不當,導致命令有所差池,那就是好幾十萬、百萬武幣的損失。因此她萬不可疏忽,更沒有餘力管董師弟和下樓求見之人的事。
過了一陣,眾人隻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喧囂喝采聲,但聽董師弟喝道:「你……你們是何人?見你們樣子,應是平民老百姓錯不了。哼!知不知道這兒是那裡,堂堂絕千閣,豈能是你們可以隨意說進就進,況且你們還……還……竟敢說要找小姐,當真不知死活。」聲勢洪亮,眾人隻覺聲音回盪耳畔,顯是董師弟用內力喊了出聲,否則是難以傳到樓上來的。
這可話聲落下不久,眾人等了一會兒,卻沒再聽見說話聲,心中詫異,連是潛運內力,耳中當即傳來當當當的金屬撞擊聲,又聽得敵方叫罵聲,本來萬籟無聲的撫仙街逵,勘勘熱鬨起來,傳出不少人的吆喝聲。
聽群眾聲音,無一不是指責董師弟仗著武功,欺淩對方,絕千閣弟子,實是不要臉至極。
陳師兄、王芫兒臉色當沉,絕千閣弟子,齊想:「這董師弟究竟在乾些甚麼?」
李若虛兀自埋頭看著表單,細細算過,接著一筆一墨寫下紀錄的盈虧,對外頭爭鬥一概不理。半個時辰過去,表單盈虧已算個完畢,確認無誤,書寫要交予父親的信件,正想喘口氣。
她抬頭一看,竟發現三人臉上大是不善,這才吃了一驚。
她問道:「董師弟呢?」其餘三人還不及回話,隻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鳴聲,直傳樓閣之中,卻是董師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