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小界域天都未明,袁昊一雙眼珠子睜開,起得個大早。他眨了兩下眼皮,眼望四方,見草地漆黑一片,隻隱隱約約能夠見著大體輪廓,其餘之物,就甚麼也見不著。
他雖已從常人的桎梏跳脫為武者,但執者境一脈畢竟境界太低,五觀之感,在沒有萃取道氣,流轉經脈的情狀下,隻稍比尋常人好上一些。隻聞耳中傳來都爭先的打呼嚕聲,於寂然草原當中,好生響亮。
袁昊盯著半空,微微愣神一陣,逕自想起了李若虛教的絕千劍法。
自他曆經心態轉變,爾後成為武者,胸中所思所願,惟有武學一途,但凡其他雜事,皆容不下他腦中。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這每日每夜都在想著心訣、萃氣、劍法等等武學之物,千方百計,兼之不辭辛勞想讓實力有所長進,以求往後時日,能依靠武功保住自己小命。
中原武者之道,如一座巒山,對於「常存競心」一事,格外講求,武學的精進與否,很大程度和競心有所牽連,心中存不存和人相爭的求進心,決定一個武者能在巒山當中,四麵處敵的環境中,攀得多高多遠。
袁昊以往瞧不起武學之道,對於競心一事,不甚明白也不願諒解,隻覺武者莫非都是野蠻人種不成?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可是當他成為武者後,卻沒多久時間,便了然競心的道理和必要。
有時他練劍倦了,便會轉換心態,找來李若虛比試幾招,有時心訣運轉,轉得頭都痛了,就和都爭先比拚萃氣於體,玩一把「官兵捉小偷」,這瀛海道二人一玩起來,本來就不大在乎世俗的禮法,一但玩出性子,自然而然是粗話遍地,肮臟無恥招式儘出,隻要不傷及性命,甚麼事都做得出來,每每大開李若虛的眼界。
不論從裡到外,自外到內,袁昊儼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武者了。
當下他左摸索一陣,右摸索一陣,爬了幾步,總算摸著長劍,在腦袋都尚未完全醒轉之際,便跳起身來,開始憑空揮劍。
習武之人對於基本功夫的要求,本就甚重,武律道盟那些名門正派也好,還是不倫不類的魔教邪派也罷,一概都是日日求精,反複敲摩,是以穩固根基,才能使得更高深的武功,否則一昧好高騖遠,求好求遠,也就得不償失。
袁昊起步已比尋常武者晚上不少,和各門各派自小培育的孩童較之,更是晚了五、六年之久,若非靠著逍遙定心訣的妙悟奧法,心齋、坐忘,相乘相輔之,學起劍法定會費上更多時間。他既決心走上武者之道,當不當第一也罷,可是能多努力便多努力,能少輸便少輸,畢竟對他而言,輸掉比武,很有可能就代表著性命不保。
他趁著腦袋未醒,練基本劍法,目的就是為了讓身體自行記住劍法路子,而非依靠腦袋使劍,以心使劍,未免慢了,以身使劍,憑乎直覺,才能真正達到不忘的地步。
待腦子完全清楚過來,轉而練絕千劍法,一收一打,劍招平淡無華,正如其劍旨所在,唰唰兩聲,長劍愈使愈快、愈急,猛退一步,正欲右足向前,滑出一步,長劍欲要一送,突然拌到一物,身子不穩,嘴中「啊」的一聲輕呼,尚不及收劍,長劍已順勢往下一插。
都爭先曾說過,瀛海島島民練劍,都是內功、外功齊練齊用,是以袁昊現下練劍,也都是道氣、劍法內外功夫齊用。這一劍直落下去,自然是運轉道氣的一劍,唰的一聲,破風聲甚響,足見勢頭之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