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令謙被那氣勢逼退數步,星目一瞪,冷然喊道:「你們還不走,是不是?非要爺爺大開殺戒,弄得撫仙上下血流成河不可?」
話落不久,隻聽白楊林中傳來聲息,道:「竹小姐所言甚是,不過在那之前,許大人有話讬在下轉達給先生。請先生息怒,咱們自知武功低微,無意招惹『禦風神拳』不快,隻要話一說完,咱們這就走了。」
竹雲堂沒有應答,身上爆漲的氣勢倒是歛下不少。
那人微頓半晌,微微驚呼一聲,似被甚麼嚇著般,顫聲道:「許、許大人讬在下信中,說道:『聞前日鎮外夜戰,乃西域邪教所為,本官辦事不力,渾然未知,待覺之時,已然不及,罪也。』,竹、竹先生,這……這許大人平時不善言詞,您、您還莫要介意。」
竹雲堂一張老臉麵無神色,搖搖頭,淡淡道:「許無風甚麼性子,老夫自然清楚,他為人誌氣不小,能用上『罪』字,老夫便知其誠意。你還有甚麼事要說?許無風不可能隻為這點小事,就派人過來。」
那人聽竹雲堂話聲平靜,並無發怒跡象,好不容易安心下來,不由又想:「這位『禦風神拳』,不愧是老一輩的頂尖高手,見識果真不凡,一眼就知道許大人的脾氣。不過諒這位武功再高,倒頭來,還不是得承咱們大人的麵子?」當下恭恭敬敬道:「是,確如竹先生所言,許大人要咱們前來,其實還有二事:一來是為前日一事致上歉意。二來是那名小男娃兒,還請竹先生……」對方話沒說完。
竹雲堂就已猜想得到,大哼一聲,右足蹬地,整個白楊林猛地又晃又搖,林間鳥驚獸逃,似還伴著不少人的惶恐叫聲。
隻聽竹雲堂冷冷道:「告訴許無風,袁昊小子是老夫好朋友,他既稱呼老夫一聲爺爺,他就似老夫好孫兒。你們衙門莫要對他動手動腳,倘若讓老夫知道了,老夫不介意親自殺去衙門,向許無風討個好說法。」
那人想不到竹雲堂如此蠻橫無理,本該是衙門有所求,而讓人聽命行事,怎地如今變成衙門受人頤指氣使?當下大怒,道:「你、你……你,閣下這甚麼態度?閣下武功確實高強,但莫要以為,衙門就沒有武功高強的武者,可以任你仗勢而言,咱們許大人……」
竹雲堂根本不屑聽這人說話,怒喝道:「話說完了?那就通通給老夫滾蛋!莫要廢話!」
他最後六字說得甚重,聲如狂嘯,轟轟震天,竟是震散天上大片白雲,足見已然動用了內力。
那些藏身林中的人發現這等異象,又懼又怕,當是明白過來,這位『禦風神拳』武功之高,確實不是開開玩笑,若是他想,轉瞬就能取走所有人性命,心念甫轉,膽寒一陣,連告辭也忘記說,紛紛如鳥獸散,落荒而去。
竹雲堂不滿道:「一群沒見過世麵的臭兔崽子,還想逼老夫就範不成?」
竹令謙沒好氣白他一眼,道:「爺爺,他們是不敢對你怎地樣。」言下之意便是,他們敢對袁昊動手。
竹雲堂臉又沉,思慮片刻,道:「不打緊,待老夫將泥鰍功全數傳給小子,諒許無風想動手,也沒那法子。」轉身就回屋去了。
惟剩竹令謙,凝望天上那被震得支離破碎的白雲,幽幽一歎,道:「爺爺,你和袁昊心腸好,確實說不會就不會,但有些人,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