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都爭先所在的彆院,位在牛心寺的東南角落。此處本是小琉璃等女弟子的彆院,那些峨嵋男弟子住在更靠往山腰的彆院。圓容師太她老人家素來不怎地收弟子,親傳弟子更隻有小琉璃一人。因此袁昊這回的功勞著實不小,又見他年紀尚幼,另一人則受了深受不小內傷,索性便讓二人暫居於此。
圓容師太的親傳徒兒悖了派規,受困九老禁地,這事早在峨嵋派鬨出譁然風波,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適才那陣八卦風浪,理所當然爾也提及袁昊的事兒,雖然眾人尚不曉得袁昊是如何抵禦九老禁地的寒氣,又如何征求二位師太同意得以入洞,不過派中上下大多人隱然明白,闖洞救出小琉璃的人,必然就是袁昊本人。
袁昊回到彆院,謝過那位帶路的女弟子,草草打發人家。他身為峨嵋派新來的大紅人,一路上飽受眾女弟子的好奇目光,以及男弟子時而困惑時而冷漠之色,耳中聽得他人嘰嘰喳喳不停,換作常人定然會深感芒刺在背,大不好受。然而袁昊滿臉毫不在乎,隻見他東溜西走,四處探個自得,彷彿眼中根本沒有那些峨嵋弟子,惟有峨嵋山的奇觀高山。
他回到房內,細細探看都爭先的情況,儘管尚未醒轉過來,臉色卻要比昨日好上甚多。心下略安,放空思緒,盤腿打坐於床,邊是小心戒備周遭動靜,邊是運起定心訣,靜心修練。當下輕輕籲一口氣,萃起空氣中的道氣,峨嵋山的道氣無疑比起平地要充沛不少,二者就好比大川和細流,萬萬沒有比擬的餘地。
袁昊執者二脈的境界,得以暫時貯存經脈的道氣量,遠遠要比一脈時多了一倍有餘,隻不過和各門各派同齡武者相比,隻怕還是大大落後於人,是以每當他一有閒暇,都會把握時間修練,多一分算上一分。他一運行道氣,隻感四肢百骸微微有熱流淌過經脈,卻再無昨日服下天玉蓮香丸後,那猶如熱浪般熱烘烘的情狀。
袁昊歎了口氣,搖搖頭,尋思道:「袁昊啊袁昊,你明知如此還犯甚麼蠢?靈丹密藥雲雲,那終究是人為外力,而非自己的硬實力,你是瀛海島民,往後碰上的窘境,必多而不會少,練武一事,急之不得,更不能整天想著那些邪門歪道的法子,惟有一步一腳印修練,一點一滴增強實力。」
心念甫轉,他大力催動體內道氣,令其周行不止,道氣勘勘愈轉愈快,自潺潺流動的小河轉變成湍急滾滾的大川,最終成了波掏洶湧的浪濤,滔滔不息。與此同時,道氣好似心知肚明般,不停衝擊體內尚未打通的其餘經脈。
武者之道本來就是背離人理常情的道路,執者境武者要想打通經脈,就需得以這等方式毫不間斷衝擊人體先天桎梏,倘若非要比喻,那桎梏就像一扇扇無堅不摧的鐵門,破除一道門扉,就能超脫當前極限的框架,更上一層樓。尤其瀛海島和中原武者修練的萃氣心法大相逕庭,不知為何,執者境界需打破的經脈桎梏,比起中原武者要多出兩條,足足有十二條之多。
自袁昊踏上執者境二脈,曆經大大小小無數戰鬥,除了撫仙少年小比,無一不是碰上境界遠比自己高的對手,驚險異常。袁昊曾聽島上老民說過,遙遠古時的武者,據說為了磨練境界,會刻意赴入死境,激發自身極限,以達到飛躍般的境界提升。雖然袁昊並非自願趕赴死地,但多虧如此,每經曆一回激戰,境界都會大有進展,更彆說本來就低微的境界,加上逍遙定心訣的效用,修練速度快得令人吃驚。
袁昊頻頻衝擊境界桎梏的大門,一回、二回……整整數百回次,隻覺大門似乎鬆動不少,當修練到一個段落,他睜開眼睹,卻是被外頭撲鼻而來的香氣吸引,探頭出房,這才察覺已是正午用飯時間。
他溜達出屋,跟著峨嵋派弟子來到山腳附近的飯堂,要了幾塊饅頭、清湯、齋食回房,用過飽腹,留了一些在桌上,見都爭先始終未醒,突然心上一計,嘿嘿一聲,笑得莫名壞水。他換上一身峨嵋派的袍子,梳洗乾淨,問了其餘俗家弟子、出家弟子的住居,大步行出,隻要到得一處,就將在庵外說過的話,重新嚷過一回。
峨嵋派眾弟子本來對袁昊這位新進弟子頗是好奇,見他莫名奇妙出現各弟子彆院,邊走邊嚷,想不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都難。隻見無論練功、念經、打水、掃地的弟子,紛紛停下手邊工作,凝望過來,或愛憐或佩服或不滿或疑慮,無奇不有。
袁昊道:「可憐老天啊,可憐老娘老爹啊,可憐師姐有苦難言呀!峨嵋派佛門上下同氣連枝,親如兄弟姊妹,就是有人見不得人好。鄉親……呸,俊男美女,一個人美心美的好人,家世不如人,為何非得受人欺辱不可?」他這話邊說邊喊,動作浮誇,語氣憤懣,時又帶著哭腔,極是惹人矚目。
有峨嵋女弟子聽得不明不白,疑道:「這位小師弟說些甚麼呀?他、他這是在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