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虛陷入思考的泥濘,不停想著:「父親的話……絕千閣櫃主的話,作為閣中子弟理應遵照,萬不能違悖。我自小聽從父親諄諄教誨,莫不敢忘,莫敢不從。但是先哥和昊弟待我如是真正親人,隻要和他們一塊兒,我便歡喜地無法自拔,我、我真要對他們刀刃相向,見死不救?」她苦惱之極,一想到袁昊、都爭先若是命喪於此,今生往後永不得見,隻覺整個人好似摔入一潭酷寒冰池,冷冽寒意沁入骨隨百骸,嬌軀顫抖不止。
其實李若虛鮮少會對一件事猶豫太久,她平時要處理繁俗雜事甚多,該舍便舍,該拿便拿,絕不會多加思索,然而此時當下,絕千閣和袁昊二人雙方,對她而言都是極其重要的事物,絕非是能舍去一方,而選擇一方如此簡單。加上李正誌自幼對她灌輸理念,要她凡事當以絕千閣為重,不得因個人兒女情長,壞了閣中大局。奈何李正誌怎地都料想不到,李若虛和都爭先兒時懵懂無知,卻皆是一見鐘情,思慕之情曆經多年光陰,早已紮根入心,實是牽掛太深,要她乾脆放下,為了大局嫁給趙元佑為妻,哪裡會是容易事?
就在李若虛糾結萬分之際,一旁都爭先、小琉璃二人打得愈發激烈,如火如荼,兩把長劍劍光頻頻閃動,妳一來我一去。小琉璃的種種招數都是攻向都爭先周身要害之處,劍擊呼呼,劍上勁力十足,絲毫沒有半分留情,反之都爭先招數中大有顧慮,不知是念及舊情,還是心有歉疚,招式躊躇居多,就算明白小琉璃一心想殺他為快,兀自狠勁尤少,不敢強攻。
小琉璃怒而極攻,陰寒道氣都已使將出來,長劍如怒濤般連連猛攻,她手中使的雖是峨山四劍,但早已失了峨嵋派劍法的要旨,僅有力而無招。都爭先劍法所學不多,不敢胡打亂來,隻謹記當初二位師太所教方法,所使出來的劍路,不儘然準確,卻是完好體現峨山四劍的連綿變化。二人武功境界相差不遠,這一人精一人劣,一人無旨一人有旨,雙方優劣互抵,竟是雙雙持平,誰也不弱於誰。
遠遠觀望的孫翠兒、王芫兒二人,見此情況,目光互對,點了點頭,孫翠兒靠後一步,一人撐住趙元佑的身子,王芫兒則上前一步,朗聲道:「江姑娘,我來助妳一臂之力!」
說罷,大步上前,身子大開,乍看是如破綻百出,手中銀光迸現,四柄短飛刀紛飛而出,正是絕千三十六絕的『擲步流星』。
都爭先右手忙著施展劍法,耳中聞得聲息,不看也知王芫兒的意圖,當下長劍施畢業,突然向旁跑開兩步,左手拿了四枚銀錐,頭也不回向後激射出去。
叮叮叮叮,眾人耳中隻聽得連連脆響,細細一算,好巧不巧正是四聲。
袁昊看得吃驚步小,不僅僅是他,連同小琉璃、李若虛、孫翠兒、趙元佑等人皆感吃驚。
王芫兒眸子睜大,不敢置信道:「不可能!」要知道當初在撫仙鎮時,都爭先還得和袁昊合力,以出其不意的法子才能打得她敗下陣,現下居然連袁昊也不用,他自己邊和人過武,邊投以暗器,卻絲毫不弱下風。
她手上又拿飛刀,暗器生勁,接連使出三十六絕的招數。
李若虛見此情狀,知王芫兒認真起來,深怕都爭先為此受了傷,忙喊道:「先哥!那招是『樹上開花』、『無中生有』,最後是『隔岸觀火』,唉喲,快、快躲,快躲!不要慢了。」
王芫兒回過頭,氣苦道:「小姐!那大惡人殺了人,妳、妳怎麼??」她本想說「妳怎麼還心向外人?」,可是轉念一想,小姐素來把袁昊二人當作自己人,甚至比待自己和翠兒還親還恭,會有這般情狀,該是預料之內的事。
隻見都爭先哈哈大笑,手上應付小琉璃的劍招,同時左手射出銀錐,竟亦是「樹上開花」、「無中生有」、「隔岸觀火」三招。隻聽得一陣叮叮當當,星火點點,銀錐和飛刀細紛紛落地,自又是一番聲響不斷。
都爭先不回頭,朗聲道:「多謝王姑娘有意相讓,實在感激不儘。在下騰不出手,絕非瞧不起姑娘,請多多見諒,包涵。」
王芫兒聽到這話,更覺氣惱,心下動起殺意,周身爆發出殷綠色本源道氣,她心想:「絕千閣三十六絕用不了,我便近身和你打,任小姐想喊也沒辦法再告知於你。」正當她拿了飛刀,就欲衝向都爭先。